留在洛京的涼州士卒不算少,有他們壓陣,雖然失家的流民眾多,可畢竟手無寸鐵,哪裡亂得起來。
一口口的鐵鍋早就在空地上架了起來,看著隊伍逐漸有序起來,李翊跟衛儒二人則被士卒保護著略微走動了起來。
衛儒就是衛瓘的孫子,這次來,主要是負責招工還有規劃洛京布局一事。洛京燒都燒了,現在要重建,那可不是說隨手一比劃說這裡給我造一片挨挨擠擠的房屋就可以了。
不但說石材、木材、泥沙等物需要專門運送挖取,就說房屋挨靠一起,還要設計污水排放、天乾物燥萬一起火後的水源如何快速取用等。除這些事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洛京這兒皇宮的修復跟建造。
這事誰也沒明面上說,可出發前衛瓘爺孫特意被騫珪召入府中詳談過。
如今主公坐擁三州,只等這三州安穩之後,到時候放眼張望天下誰還是敵手?到了這個地步,主公還只是掛著一個州牧的身份反而名不正言不順。恐怕再過一兩年,主公就要黃袍加身了。
若主公真的登位,到時候重心就得轉到洛京,再把首府安在涼州不合適。所以這次洛京重建,既是為了這裡的流民,也是為了主公日後登基所用。
也因為這事重大,衛儒連婚假都沒過完,只跟新婚妻子匆匆話別就趕來了洛京。接下來一兩年時間,他恐怕都得長住洛京了。
衛儒一路走,腦中都想著建造設計的事,忽而聽到李翊道:「我在家中時也知道民生艱難,可我父親跟弟弟把涼州治理得井井有條。到底沒有實際見到一些慘況,總覺得再難必然也能熬下去,卻不承想外面的情況根本不是我所能設想的。」
說到這裡,李翊又佩服起李昀來。
這次出來,每每他感嘆時鄧羌還有不少涼州士卒總是同他說,涼州地處偏僻,原先各鄉之民比他這段時間所見的景象還要慘烈。若非有了李昀這些年的大力治理,也不會有一幅安居樂業的景象。
想到這裡,李翊又閃過他娘親偶爾期盼他萬一有機會能更進一步的想法。這次出來,唯有親眼見了鄧羌、吳期這些在外領兵之人的才能跟傲氣,涼州士卒的血性,范旭、騫珪這些人身後家族的錯綜複雜跟自身心眼…再看看齊國所作所為的狠毒跟流民的悽苦…李翊明悟得徹底,他根本降服不了這些人也玩不轉這一套。
天下做娘的總是覺得自己兒子是最好的,李翊也不怪布氏。但萬幸他爹還有鄭左生這些老師眼睛沒瞎,沒有說他是長子讓他繼承家業。這要是把這副擔子落在他的肩膀上,恐怕他覺都要睡不好。幸好這些事李昀會操心,他只管練練武藝再上上感興趣的戰場,也是當真快慰。
「大公子說的是,我小時一路逃難,親眼見夫賣婦,父吃子,子殺人……所見之慘烈堪比煉獄。萬幸逃到涼州遇到主公,這真是我跟祖父最大的幸事了。」
李翊二人又說了幾句,索性也找了個施粥攤子去幫起了忙。
等忙完李翊就率先告辭離開了,現在他每日要學兵法兩個時辰,軍中鍛鍊一個時辰,還要跟在鄧羌身邊學習如何處理軍中瑣事,也沒多少時間亂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