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忠,李進!你們去哪兒,擅自出營是死罪。」褚忠渾渾噩噩中被同鄉李進帶回營帳,倆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什長周泰給喝住了。
李進打著哆嗦立即求饒道:「什長,放過我們吧。昨晚褚忠的兒子凍死了,我們怕等其他人都醒來了,褚大的屍體都留不住。」
周泰縮著脖子,臉頰被凍得起皮又通紅,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重的口音。
說來周泰跟褚忠這些人都是同鄉,這是上面將軍們定的策略。把同鄉士卒都劃歸在一處,其中伍長、什長這些小職位都有他們同鄉之間選服眾的上任。
這樣的好處就是彼此有同鄉情誼在,好管理。
另外就是這鄢陵縣囤積的兵馬大多是祝欽強征而來,要是發生逃兵事件就直接連坐整一什隊伍。當然,隊伍之間也可以彼此揭發,揭發者則可免於處罰。既是同鄉,大多知道彼此根底,自然怕對方告發,也就不敢亂來。
周泰也不是什麼惡人,方才發現褚忠跟李進不見,還以為他們糊塗做了逃兵,唯恐受到牽連才急匆匆出營帳想去尋。
此刻聽到李進哭喊,周泰也是一愣。
他記得褚大,一兩個月前,那還是一個性格比較老實木訥卻又和善的青年。他還跟褚忠說過,他有個女兒十五歲呢,配褚大剛剛好。要是他們最後都沒死回去了,他就把女兒嫁給褚大。
甚至昨天,那個老實的青年還跟他說過話。一個晚上,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冰天雪地中。
周泰都鼻子一酸。
他從地上拾了一把雪狠狠搓了下臉,渾身冷得打了個擺子後才壓下酸澀的情緒,「快回軍營吧,過年了,聽說這兩天會有肉吃。」
聽到肉,李進不僅沒有開心,反而臉色一白,隱隱胃中有些翻江倒海之感。可最終他的肚子只是酸疼地抽搐了幾下,什麼也吐不出來。
周泰看了他也不說什麼,只讓李進先帶褚忠回營帳去休息。
這裡的營帳並不是用革製品製作的,大多用的一些茅草、竹片作為材料。這樣一來,這些營帳的防風效果也只比露天好一點罷了。
「褚忠,我得去吃飯了。」李進看褚忠一臉呆呆傻傻的樣子,他實在餓得不行,只能撇下褚忠不管趕去兵營伙房那兒。
誰知等李進趕去了,竟然發現伙房外頭有數百人在打架。可更多的士卒則是被餓得沒什麼力氣,只是絕望地坐在雪地上。
李進看得心驚膽戰,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小心繞開人群朝伙房裡面走去。裡面也是亂的一塌糊塗,幾個李進熟悉面孔的伙夫更是被人捅了幾刀,早已死去多時。
「發生了什麼!?」
李進嚇得跌跌撞撞往後跑,就聽到外面有人哭喊道:「將我們從家中強征驅趕來此,如今呆在這軍營中,方圓百里厚雪蓋土,不見半點果腹之物。將軍大人們如此苛待我們,我們為什麼還要呆在此地等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