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斗詩開始,許蘭因抬起纖纖素手示意:「蔣公子,請。」
蔣瀚文面色再無方才的志得意滿,踏出第一步的腳步有些猶疑,額頭微微冒了汗,他一連走了四步,直到第五步的時候,才緩緩開口:「月華照九州,清光滿玉樓。相思無處寄,獨倚望江流。」
大堂的舉子紛紛叫好,就連樓上雅間裡,偷偷跑來喝酒的朝中大臣也紛紛點頭。
這首詩意境優美,情感動人。確是好詩。
蔣瀚文悄悄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承讓,承讓。」
與蔣瀚文為首的幾人嗤笑道:「蔣兄詩文一絕,這下你們等著認輸吧。」
林楠績輕輕挑眉:「那可不一定。」
眾人全都看向陸乘舟,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做出打敗蔣瀚文的詩來。
有人道:「剛才那首說不定是誤打誤撞,蔣瀚文的詩才在這屆舉子中極為出眾,陸乘舟這次估計難了,難為了陸尚書。」
甚至二樓雅間還有大臣直接吩咐下人拿來紙筆,振振有詞:「反正陸乘舟京城裸奔沒跑了,我現在就寫摺子,明天一上朝就直接參陸尚書一本!」
旁邊人勸道:「這還沒塵埃落定呢,稍安勿躁。」
眾人只見陸乘舟臉色絲毫不懼,向前走了三步,忽然停住了腳步。
台下的人竊竊私語:「這不會是要放棄了吧?」
然而陸乘舟只是皺眉低聲呢喃:「總感覺好像缺了點什麼?」
台下的林楠績早有預料,笑道:「陸兄,不如以劍為筆,將詩句寫下來。」
陸乘舟眼前一亮:「以劍為筆?妙啊!拿紙和墨來!」
許蘭因一抬手,明月樓內的人直接從二樓放下垂掛的宣紙,又放上研好的磨。
陸乘舟將剩下的半壺酒一飲而盡,「嘭」的一聲摔在地上,手指按上腰間的劍柄。
劍出鞘,眾人只見一陣寒光凌厲,陸乘舟仗著一身靈巧的輕功躍至半空,腳尖輕點宣紙,手中的劍蘸了濃濃的墨汁,抬手揮動之間,一句詩緩緩寫成——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詩句落成,陸乘舟輕落地面。
算上一開始的三步,正好是七步。
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如潔白長緞般的宣紙高高懸垂著,濃黑的墨跡似劍鋒劈開雪瀑。
凌厲,意氣,豪情萬丈!
台下——
滿堂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