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孩子覺還很多,睡得多,長得也快。
那個可怕的年輕男人隨村長出門去了,婆婆也睡著了,家裡很安靜。
床上小小的孩子呼吸均勻地睡著覺,放下床帳,小小的里就暗了下來。
在這樣的靜謐的屋後,蓮旦忐忑不安的心神都寧靜了許多。
他輕手輕腳穿鞋下了地,去門外割了些青草餵了奶羊,又擠了些羊奶在碗裡,準備放鍋里熱著。
狗窩裡,來財睜著一雙狗眼,奸詐地盯著他的動作,在蓮旦沒注意的時候,突然衝出來一口咬住了他的褲腿。
蓮旦嚇得叫了一聲,好懸沒把手裡的碗打了,他慌忙扯回自己的褲腿,在狼狗的唁唁威脅聲中,慌亂地跑回了屋。
進屋以後,還能聽到院子裡大狼狗直衝耳膜的叫聲。
碗裡的奶撒出去了一小半,蓮旦心疼得直喘氣,就怕不夠小旦吃的。
把奶蒸進鍋里了,蓮旦才有工夫查看自己的腿。肉皮沒傷到,但褲腿被扯得不像樣,蓮旦頭疼地咬了咬唇,回屋找出針線簍,把褲子脫了,光著兩條腿坐進被窩裡,一針一線地仔細縫了起來。
他嫁進陳家時,就帶了兩身衣裳。一身是他在家平日裡穿的,是出嫁的姐姐留下的,縫縫補補的,補丁已經不少了。
還有一身是母親特意用她自己的舊衣裳改的,那是母親最好的衣裳了,比蓮旦自己那身強一些,蓮旦平日裡都捨不得穿。
聽說十幾里地外的鎮子上,要□□夏冬各一身衣裳,起碼要花上一兩銀子,這還沒算上裡面穿的裡衣和抹肚之類的。
蓮旦活到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多錢,更別說花錢買新衣裳了。
不過這村子裡,大多數人家都窮哈哈的,穿著這破衣裳出門,倒也沒人會笑話。
蓮旦這褲子布料本來就洗得要糟了,被來財尖尖的牙齒咬了好幾個洞,又扯來扯去,幾乎成了爛布條。
縱然蓮旦的針線活做得不錯,縫起來也費了不少工夫。
等他縫得差不多了,剛扯斷線頭,打算固定繩結時,院門響了一聲,隨即有腳步聲進了院子。
蓮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誰來了,他急著打好繩結,好把褲子穿上,卻越是著急越是打不好。
終於,腳步聲已經到自己門外時,蓮旦才把繩結打好,但還沒來得及穿上。
門外的腳步聲停住了,蓮旦急得眼皮都紅了,他已經意識到那是誰了,在感覺門外的人就要推門進來時,沙啞而有些怪異的嗓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不緊不慢的,他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