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冥小心翼翼道:「這瓶子裡的東西,過幾日應該有用。」
男子不置可否,只將這蓋子合上,收了起來,看樣子要回去了。
雪冥連忙從身上拿出個蠻精緻的緞布口袋來,匆匆提醒道:「宗主,明日便是七月初七,是乞巧節,民間夫妻間,夫君是要送夫郎禮物的。」
男子目光在那口袋上只停留了一瞬,便不耐地移開,轉身便紙片一般輕巧地躍下了房頂。
雪冥輕輕嘆了口氣,將那口袋收好,幾個縱躍,便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
第二天天放晴了。
下午時,唐花來了家裡一趟。
他在家憋了一個月,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就去山上采了不少野葡萄,拿來了一碗給蓮旦嘗嘗。
這是好東西,蓮旦當然高興。
兩個哥兒坐在院子陰涼里,蓮旦抱著小旦輕輕顛哄著,和唐花說話。
唐花偷眼看了看屋裡,湊近了,壓低聲音說:「你家男人到底是讀書人,和村里其他人都不一樣。」
蓮旦眼睛也往屋裡瞟了一下,看到青梅色的衣袍從開著的門口經過,連忙收回目光,輕輕「嗯」了一聲。
唐花見他不願多說,便也識趣地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兩人又嘮了會兒村裡頭亂七八糟的事兒。
唐花抬手時,蓮旦看到他手腕上的淺綠色鐲子,他覺得好看,便多看了幾眼。
對方注意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摸了摸,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說:「不是值錢的玩意,是我家那口子早上硬塞給我的,這地里刨食賺錢多難,還瞞著我買了這個。」
他嘴裡抱怨,神色卻是歡喜的。
蓮旦沒多想,由衷地讚嘆道:「李大哥對你可真好。」
唐花抿著嘴兒低頭樂。
兩人都沒注意到,青梅色的袍子一角,停留在門裡隱蔽處好一會了。
……
這幾天,陳老太太醒著的時候多了,飯竟然也能多吃幾口了,但大抵的狀況還是不好。
有一次,她醒來時,腦子挺清楚的。
她把蓮旦叫來,囑咐道:「馬上中元節了,我兒已經回來了,你不用像去年一樣給他上墳了,那牌位你也扔灶坑燒了,要麼不吉利。」
蓮旦垂著眼睛都一一聽著。
到了十五那天上墳,他是只給公公燒了紙,沒再給夫君燒了。
只是,到了晚上睡覺時,他還是偷偷將那牌位拿了,抱著睡下了。
七月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圓,慘白慘白的,掛在天上,泛著冷幽幽的光。
這樣的晚上,除了去路口燒紙的,沒人會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