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八,距離過年僅有三天不到的這天早上,天還沒亮,余冬槿就被爺爺喊起來了。說是怕晚了沒時間,他被爺爺招呼著吃了頓飽飽的早飯,然後洗了個很仔細的澡,才又被趕回去補覺。
又過了不知多久,余冬槿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幾個老人家過來敲響了他的房門。
一聽見老人們的聲音,余冬槿立馬清醒了過來,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翻下來,忙把放在床邊桌案上的大黃的籠子用布包的嚴嚴實實,塞到門後面的柜子底下,才打著抖穿好衣服,打開房門。
房門外,兩個奶奶站在後面,另兩個奶奶在前扶著倆小太奶奶,她們對余冬槿展開笑顏,其中一位對他說:「槿娃兒,該起來了。」
余冬槿這幾天已經將這些長輩們認清了,後面那倆是村頭的一對姓劉的姐妹,她們夫家是堂兄弟,都姓李,但與李夏夕沒有血緣關係,不是同宗。
其中姐姐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家中只一個獨子,她兒子平日攜家帶口在城裡做活,逢年過節才回家住。妹妹的丈夫則還在,她家中一兒一女,女兒嫁到了別的村,兒子則娶了媳婦生了倆孩子,余冬槿初次與爺爺回村,路過的村口第一家那個叫春花的嬸嬸就是她的兒媳婦,他與爺爺當時也與這位奶奶和奶奶的丈夫打過照面。
前面這倆奶奶則是村西南的鄰居倆,夫家姓也李,她們本人一個姓董一個姓胡,姓董的這位家裡老頭還在,姓胡的則守了寡,她們家裡兒女很多,一個生了四個一個生了五個,且都養活了,如今家裡的孫子輩一大堆不說,玄孫輩都有了,很是興旺。
而兩位小太奶奶的生平就很傳奇了,她們是本村人,是五服邊上的姐妹倆,姓廖,其中一位當初嫁出去了一直生不出孩子,於是被婆家人送了回來,另一位則與這位嫁出去的是一起長大既是姐妹也是閨中密友,見姐妹遭受這種事,她索性就不嫁了,兩位同年同月生的好友從兒時一直相伴至今,如今經歷了八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但感情依舊一點沒變。
余冬槿聽爺爺說起她們的故事時,特別的感動,這可是在古代,女人不嫁人選擇自己過日子,是很難很難的事情。
余冬槿看著六位老人,很懵,「您……太奶奶,奶奶,你們這是?」
胡奶奶哈哈笑:「昨天不是和你說好了麼?今天我們來給你牽床梳頭!」
然後余冬槿就被推著坐到了房內的長桌前,一個小太奶奶不知從哪兒掏出一面銅鏡放到了桌子上面,另一個小太奶奶則擺好了那盞李家祖傳的白玉金絲頭冠,然後董奶奶拿出木梳,胡奶奶端著臉盆毛巾直接上手給余冬槿洗臉。
屋內,喜服就掛在雕花木床邊,太奶奶們拉著劉家奶奶開始布置新房,雖動作較慢行動遲緩,卻很是有條不紊。
余冬槿試圖從胡奶奶手上接過毛巾自己來,但失敗了,最後他吐掉被灌的鹽水,看著銅鏡裡頭發的自己,董奶奶站在他身後,開始給他梳頭,他實在是太不適應了,但奶奶們都說他今天說什麼都不能自己動手,於是只得無措的抬手撓撓發紅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