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對遙雲說:「房子在我們那兒很難獲得,很多人大半輩子都在為了一套新房而奮鬥。」因為自己的生活沒啥好說的,他不知不覺就說偏了:「我家原本有房子來著,不過那套舊房在我媽重病的時候被我想辦法賣了,我本來想著那些錢款全部用來給媽媽治病,可惜她受不了了她太疼了,所以她放棄了,她摳了她剩下的治病錢瞞著我給我買了套新房。」
「那房子雖然位子靠近郊區,是套只有六十多平的二居室,但戶型特別好,還送了個很大的露台,露台前面是湖景,我特別喜歡。」
遙雲靜靜的聽著,從余冬槿吐露出來的每一字每一句里,感受著他對親人的思念。他伸手將人攬在懷裡,讓余冬槿可以將頭擱在自己肩頭,繼續靜靜的聽著。
余冬槿說到這裡,其實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在現代的他,失去了母親,所有的除了母親為他操心買的那套新房,和那份他自覺不好不壞的工作,本來就什麼也沒有,「我沒什麼太好的朋友,也沒有很多可以來往的親人……」
「我爸是我爺爺奶奶的老來子,所以他很早就失去了雙親,是我姑奶奶把他帶大的,後來他長大成人了就離開我姑奶奶家自己出去去闖,賺了錢在老家村里蓋了房子,又在二十六歲的時候遇見了我媽,然後在第二年就有了我。我爸是個憨厚老實的好人,可惜好人都倒霉,在我長到十二歲的時候,有天他在一幢高樓下路過,被一個跳樓的人砸到了,死了。」
因為親人忽然逝去而產生的強烈心痛仍然藏在心裡,余冬槿說到這裡,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在遙雲肩頭蹭蹭,遙雲攬緊了他,但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因為他知道余冬槿是想要告訴自己的,告訴他他在那個他不了解的地方,有過得傷心與難過。
他是時候發泄一下,也是時候該向一個值得依賴的人述說一下自己那不順的一生了。
余冬槿啞著聲音繼續說:「我爸死後,我媽除了過年,就再也不回村里了。我媽呢,是個很堅強很固執的女人,我外公外婆重男輕女,從小就苛待她,她雖然沒讀太多書但卻沒有受家鄉那種惡劣的環境的影響,很清醒的在打了兩年工還了家裡幾萬塊錢後就跑了,與家裡切斷了聯繫,來到了我父親所在的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找了分工作過自己的日子。」
「正因為她堅強固執,所以她在我爸走後,堅持不再婚,靠著自己把我帶大,供我讀書,她是個很好的女人。可惜,又是好人倒大霉,我剛畢業沒多久,她就被診斷出了癌症晚期。」
說到這裡,余冬槿嘆了口氣,其實兩年過去,他對兩位至親的逝去已經全盤接受,但雖然是這樣,他在想起父親母親時,心痛與難過仍舊是無法避免的,這是人之常情。
他還太年輕,還沒有做好準備,在父母全部逝去的那一刻,他就感覺自己好像與這個世界失去了一層原本該是很緊密的聯繫,在那一個瞬間,他就好似一副斷了線的風箏,再也不能順著線找到自己的歸處了。
對遙雲說完這兩位,對於自己來說最最重要的人,余冬槿就覺得自己在現代時那不咸不淡的前半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呼出一口氣,抬眼看了眼遙雲,「對不起啊,我是不是說太多了?」而且還說的亂七八糟的,一點條理都沒有。
余冬槿有點懊惱,覺得自己又犯了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