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順著眾人的目光去看圓台之後的雅間,珠鏈綽約風移影動之間,隱隱能見到個人。
確是個醉臥溫柔鄉的紈絝子弟。
那人面若冠玉,眉目俊朗,氣質端得風光霽月。身著一襲織金漢玉白的長衫,笑得風流無邊,正倚在美人膝上吃纖纖玉手餵過來的酒。
宋珩之在東川見多了這種敗家的紈絝子弟,只不屑地淡淡偏回視線,此刻場內鼓聲大作,喝彩滿堂,顯然台上的比試已經開場。
那姑娘手執一柄長劍,開局便連連後退地擋不下對方幾招。宋珩之看得眉眼微蹙。
果然,連退十步之後,那姑娘直接劍離人手,被對方內力一震,落下了圓台。
就這麼輸了。
贏了錢的人更加喧鬧起來,更有甚者吹著口哨去刺激那位人傻錢多的公子哥。
那人依舊笑眯眯地枕在美人膝上,全然不在意自己剛輸了一千兩銀子,就著美人的手又吃了個果子。
「這姑娘實在可憐,年紀不大卻來了賭坊賣藝,我看著實在是於心不忍。」
那人聲音低而朗,十分好聽。
只是話說得十分裝腔作勢,倒是侮辱了那副嗓音。
「總歸這一千兩能分到她手中些,若能照拂一位孤苦無依的姑娘,我這銀子,談不上虧。」
「公子豪氣啊!」
「好!」
「有氣度!」
……
人群中又是一陣掌聲與喝彩,那公子哥雖然看不出幾分真心,但話說得漂亮,錢賠得坦蕩,總之挑不出錯。
宋珩之面色淡淡地思忖了一瞬,動身脫開人群,向著那紈絝子弟的雅間走去。
既然自己要做個譁眾取寵的散財童子,那就由不得別人把主意打過來了。
宋珩之很順利地來到二樓,躲在牆角觀察了一會兒後,心中來了一計,趁著無人,迅速在更衣室里換上了一身小廝服裝,又到茶水間托走一盤酒,有模有樣地走到雅間門口敲了敲門。
「客人,老闆吩咐的酒。」
宋珩之垂著眸,輕輕推開門,屏息凝神地走了進去。
他故意把放酒的動作做得很慢,不著痕跡地仔細環視起整間屋子來。
那紈絝正臥在雅間前的竹塌上,與後間隔了一扇鴛鴦戲水的繡花屏風,依舊枕著美人膝,沒有把注意力分給他。
於是宋珩之順勢而為地放心張望四處,瞥見了一身褪下的長袍,依稀壓著塊玉佩。
宋珩之悄聲走過去拾起,握在手上掂量了幾番,滿意地勾了勾唇,準備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