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如果世上本就沒有個來過酆都的琅琊王宥,那當我另說。」
聽了這番話,趙宥緩緩放下筷子,面上也終於不掛著那副虛偽的笑意,轉而是眼底氳起幾分深意。
「嘖。」他作認輸狀地嘆氣,「是我魯莽了。」
「無妨。行走江湖,謹慎事好。」宋珩之又把目光落回茶水上,只留給趙宥一雙低垂的漂亮的雙眼皮。
「難怪。」
趙宥像是徹底不演了,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湊近宋珩之,眼裡儘是明晃晃的玩味與好奇。
「你既然師出滿庭芳,那你習劍嗎,滿庭芳不是以劍術聞名九州嗎,我怎麼沒見過你佩劍。」
宋珩之垂著眼,收下桌下的手微不可查地緊了緊,又無力地鬆開。
他沒應聲。
「滿庭芳原來還教體術?」
趙宥卻自顧自不識風情地繼續把話說下去。
「只要學就能把腿——」
「不能。」
宋珩之冷聲開口,及時止損,他不想再聽半句關於初見時的尷尬細節。
「學有所長。」
「我在習劍上沒有天賦。」
宋珩之把話說得輕而冷,細韌的脊背繃得很直,蕭蕭肅肅地像一株落盡了花葉的樹。
趙宥生生從古井無波的字詞裡聽出幾分悲戚來。
「……這樣麼。」
入耳的聲音低沉又乾淨,聽不出半分多餘的情緒。
趙宥罕見地只很純粹地回了一句話。
宋珩之尋著聲音抬頭,只見趙宥低垂著眼瞼,面上不見了那些漫不經心。
好像是在認真地吃菜。
「別淨看我啊。」
趙宥頓住了筷子,才清明了一瞬的眼神里又溢出了玩味。
「你不如去拿面鏡子,照照自己,可比我好看多了。」
宋珩之冷著臉沒理他,他就不該期待這個不著調的登徒子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
「吃飽了就動身去收拾收拾馬車,本公子是斷然不會步行去什麼羅山的。對了,軟榻要用蜀錦秀枕的料包著,那料子手感好。」
趙宥看得出宋珩之在自己面前的不自在,乾脆仗著僱主身份使喚起來,把人打發走,免得對方又冷著張臉在自己身邊散發寒氣。
宋珩之利落地起身離去,像是忍了趙宥許久。
「我有這麼討人厭?」
趙宥摸了摸下巴,卻摸不著頭腦,轉頭去問坐在臨桌的兩個隨從。
那臨桌的一男一女一個看天一個看地,不大想理趙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