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七點,阮芝問她為什麼回來這麼晚,徐知苡猶豫著,最終還是選擇撒了個小謊:「多學了點時間才回來。」
阮芝除了在手機這個問題上對她有種特別的控制之外,其他事倒還算理智,聽她這麼說,也只叫她以後早點回來吃飯就沒再追問。
徐知苡吃完飯躲回房間。八月末,九月快到了,天氣日漸熱了起來,白晝越來越長,從碎花帘子往外望,太陽黃澄澄的半邊臉兒還露在外邊兒,火燒雲半紅半紫,從西邊燒到東邊兒。
徐知苡想起小時候,她特別挑食,很多東西都不吃,發育也比別的小孩晚,瘦瘦小小的。
有天下午,也是這樣平常的一天,今天的火燒雲跟那天一模一樣。
那時候的她太小了,什麼都不懂。
她看不懂爸爸拿著診斷書灰敗的臉色,也看不懂媽媽絕望的神情。
她只知道吃完晚飯,爸爸就可以帶她去樓上放風箏,去看五彩斑斕的天空,去看火燒雲。
那個時候有爸爸在,每次阮芝督促她做作業,她都可以躲在爸爸的背後撒嬌耍賴。
他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也是她一個人的靠山。
可突然有一天,她的靠山倒了。
徐知苡想起那天,她本來是在教室里上英語課,老班臉色哀慟地把她叫到外面,沉痛地對她說你爸爸走了。
她還記得她當時只覺得眼前一黑,腦子裡的弦全部斷掉了一樣,周圍的聲音她已經聽不見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黑和白兩種顏色。
她不知道那幾天自己是怎麼過來的,請了一周的假,渾渾噩噩了幾天後回來上學。
那天剛好輪到她那組掃衛生區。
也是在那一天。
她遇到了陳嘉屹。
這個在南高家境富裕,成績好,總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性子又野的男生。
七班被安排到的衛生區是在一片大的香樟樹下。南高的初中部教學樓就在那裡。
那天的第一節 課是她們班地理老師的課。這位老師是出了名的討厭遲到上課講話的學生。
四個個人掃到最後都不願意去倒垃圾,徐知苡見上課快要遲到了就說她去倒。
她以為會很快倒完,但就在那些人走後,來了一群上體育課的初中生。
都是愛玩的年紀,他們一來互相推搡嬉鬧,把樟樹的葉子搖得七零八落。
徐知苡制止無果,騙他們說去校長室舉報才慌張跑開,留下她一個人,看著原本乾乾淨淨的衛生區頃刻間落滿了枯枝落葉。
父親的離開,母親的憔悴,被欺負的委屈一下子全都跟麻線一樣纏在一起。
徐知苡痛苦地蹲在地上捂著頭,那時的她只是想冷靜發泄一下。
她並不知道少年在那裡站了多久。
直到現在,她仍然能把那天兩人初遇的細節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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