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是設計部的,比她大了五歲,已經結婚了,徐知苡剛來的時間很多東西都還沒上手。
有次她列印文件,那印表機突然卡了,碰巧周姐從上面下來,順手就幫了她一把。後來兩人熟了後也照拂徐知苡不少。
「又被那老禿頭訓了?」周姐抿了口水,問道。
徐知苡笑了下沒說話。
「那老禿頭拿著雞毛當令箭呢,上個月才空降到這裡,誰服他?今天是把你當那冤大頭了。」
上上個月畫廊的前總監辭了職,現在的總監姓梁,三十五,年紀輕輕頭上的毛就掉光了。
他一來就大刀闊斧的整頓畫廊,眾人表面臣服,私底下卻給他起了外號老禿頭。
「也虧你脾氣好,要是其他人早跟他剛起來了,不過脾氣好也有脾氣好的好處。」說到這裡,周姐頓了頓,朝她眨了眨眼:「那個陳總跟你什麼關係?」
徐知苡心一跳,沒想到剛剛那人把她抵牆上那一幕那麼多人看見了。
她捏著紙杯,霧氣模糊了她的眉眼。
徐知苡笑意恬淡的彎了下唇角:「周姐覺得我和陳總那種富家子弟會有什麼關係?」
倒不是她不相信周姐,而是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跟陳嘉屹扯上關係。
她怕糾纏不清的最後還是會兩敗俱傷。
周姐在社會上浸淫了這麼久,自然也看出兩人關係不同尋常,但既然當事人不想說她也沒再接著問,笑著岔開話題。
……
晚上八點多,看展的人陸續離開,九點後,展廳就恢復了安靜。
梁宏偉笑笑吟吟的把陳嘉屹送到門口,林秘書去開車。
畫廊對面的燈箱牌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晚風像情人的手拂過疲憊的路人。
陳嘉屹從口袋裡摸出根煙叼在嘴邊,模樣乖痞,額角漆黑的碎發半垂著。
他抬了抬下巴,梁宏達意會,撈出隨身帶的打火機,機匣在安靜的夜裡發出「咔嚓」一聲,橘黃色的火蛇卷上煙尾,煙霧裊裊升起。
陳嘉屹微闔著眼皮,睨了眼比自己矮了一截的人,眼底看不清情緒。
梁宏達給他點上煙,殷勤的說:「陳總,今天那事兒你就當忘了,我回去一定會好好再教訓教訓那小姑娘。」
淡青色的煙霧隨著風吹散在半空中,陳嘉屹垂著眼睫,單手拿煙,一隻手插在兜里,一副懶散不羈的模樣。
「梁總監,老子說不跟她計較。」他眼神一凜,凌厲的目光射向面前的男人:「但沒說不跟你計較,嗯?沒聽懂?」
梁宏達見他突然變臉,還有點懵,眼神茫然:「陳總,你……你什麼意思?」
陳嘉屹咬著煙,眉骨一抬,一道光閃過來,映亮他眉間那道淺淺的疤,積聚著戾氣。
「哪只手指的?」
他語氣沉沉,下巴點了點梁宏達的手:「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