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期最終還是決定退一步,將陶榮成側過身,免得他暈倒時被自己的血嗆死。
至於大晚上睡在外面有沒有危險,管他呢!
柳期在狹小的木門外停頓了片刻給自己打氣,然後跨進門內。屋裡極為昏暗,潮濕腐朽的味道密密實實地包裹住了她的口鼻,令人窒息。
屋子最里側,靠牆擺放著一張低矮的床,有細弱的呼吸聲床上發出,應該就是小七的母親方靈。她似乎睡著了,即便柳期故意加重腳步聲,也依然沒有醒來。
柳期鬆了口氣,咕嚕叫的肚子再次鬧騰起來。她走到一張簡易的四方桌邊,見上面擺了幾個大白碗,幾乎都是用過卻沒洗的空碗,只有一個裡面放了半個吃了一半的窩窩頭。渴望,拒絕,兩種矛盾的情緒幾乎一齊湧上心頭。
殘羹冷炙,她打死也不會吃的!
窩窩頭啊,好久好久……不,應該說是幾百年都沒吃到了,好懷念,好想吃啊……
柳期端起碗,低頭凝視了好一會兒,甚至都能看清窩頭上面留著幾顆牙印。最後,理智還是打敗了渴望,她放下碗,不料心情起伏之下沒控制好力道,白碗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砰響。
「小……小七啊……」
細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方靈醒了。
柳期表面鎮靜,心裡卻嚇了一跳,一時沒敢走上前去。
「小七啊,回來啦?餓了吧,這裡,媽給你留了幾個白面饅頭……」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昏暗光線中,床上面容枯槁的女人艱難地翻了一個身,不知從床邊哪處摸出來一個塑膠袋,顫顫巍巍地舉起。
柳期不知為何眼眶一熱,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接過袋子,囁喏著嘴唇想說點什麼,卻見方靈的手落了下去,呼吸再次變得低沉而纖細,似乎從始至終都沒睜開眼睛,而是做著夢給女兒拿出了珍藏的吃食。
袋子中的食物手感綿軟,非是碗中冷硬的窩頭可比。柳期走到門口,才看清裡面裝著兩個大白饅頭,顯然不是剛出爐的,之所以還能溫熱,想來是方靈用自己的身體一直保溫。
眼睛未眨,淚水卻簌簌滴落。
柳期順著門框滑坐在門檻上,目光掃過不遠處臥在泥地上的陶榮成,望向天邊最後一絲紅彤的雲彩,耳中聽著方靈睡夢中吃力而纖細的呼吸聲,終於吃到了時隔三百年的白面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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