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山腰後,馱船沒有繼續向上爬升太多,幾乎在空中之城的底部就停了下來。到了一個略顯黑暗的偏僻角落裡,一聲沉重的咔擦成響起,連接件解離,輪船竟被穩穩平掛在一棟高樓的外邊。
等到引渡員離開,船老大才悄摸叫二人走出船艙,從船頭進光線昏暗的建築內。
潮濕、昏暗,胸口憋悶,出乎意料的,空中城堡給予柳期的第一個切身體驗,竟然並不太好。
「不同層級的船停放的高度不同,我們這艘是本地船,又只是給梁安城送一些日常補給,所以只能停在最下面的經濟層。有些其他碎土過來的商人,或者運送貨物比較貴重的,一般會選擇上面的商務層,或者貴賓層。」陳二解釋著,指著身後他們進來的門洞,「這叫艙口,左邊那個黑燈的小房間,是給船員臨時住宿的……」
他還沒說完,走在前面的船老大不大樂意地回頭道:「經濟層咋了,你沒看那麼多船連上都上不來?咱卯泰空港就是因為小,搞得大家一泊難求,我這長期泊位,不知道上下打點了多少才要來的。小伙子,就你這偷渡的,口氣怎麼聽著向是住在貴賓層的主呢?」
陳二哈哈一笑道:「年輕人嘛,指點江山的口氣還是要有的。」
船老大哼笑一聲,眼睛瞟了眼柳期,點頭道:「也是,既然是衝著嶗山祭祖來,指不定你這小妹轉頭就能做上神仙,到時貴賓層都小意思了,得住到裡面國賓館裡去。」
「呈您吉言,呈您吉言。」陳二拱手抱拳。
等到船老大離開,柳期才問道:「嶗山祭祖?」
陳二點點頭,帶著她穿過建築,踏上一條微微有些傾斜向上的連廊。
「東青島的嶗山派,每五年的七月末,都會來帝山祖庭祭祖。」
柳期正望著上空交錯重疊的連廊,聞言收回目光:「嶗山派……就是你們說的仙門?按照船老大的說法,他們是要在祭祖的時候收徒?」
「一個偏居一隅的小仙門而已,和仙陸比不了。」陳二笑道,「餓了,快走,嶗山派的事,後面慢慢跟你說。」
「我們去哪兒?你之前不是口氣挺大的麼,好像能決定李齊生死,不會真去貴賓層吧?」柳期跟上他的腳步。
帝山腳下的環渠中,一艘小型輪船被馱船牽出水面,緩緩飛到陳二和柳期抵達的那棟建築低矮處,停在了隔壁泊位上。
引渡員打開站在艙口,只見船上死一般地寂靜,遲遲沒見船老大出現。疑惑間,他的手指剛觸上腰間的對講機,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帶起一絲輕微的蜂鳴,猝不及防間穿透了他的喉嚨。
泛著冷光的刀刃從他後頸穿出,片刻後,鮮血才沿著刀刃緩緩流到刀尖。血珠子在刀尖淅瀝墜落,在微微夜風吹拂下,穿過了船頭和艙口連接的縫隙處,好似墜入黑暗的無底深淵。
「無色!你太衝動了!」一個人影從船艙中竄出,中性的嗓音蘊含著一絲憤怒,「到處橫生枝節,這會兒不怕暴露了?」
無色淡淡瞥了眼九清清,面上露出一副桀驁的笑:「這裡是空港,哪天不得死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