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吸了口氣:「恩將仇報!他讓我自己選,可我還是毫不猶豫選擇了你!左嵐,你知道父親因此對我多失望嗎?你真覺得他把所有權力都交給黃懷,跟這個毫無關係嗎?就因為我只是區區中級進化者?」
一邊臉色通紅,另一邊臉色煞白。
房中空氣近乎凝滯,唯有急促的喘息聲,在良久的沉默中,漸漸平息下去。
左嵐眼睫上掛著的淚滴終於積攢了足夠的分量,滾落在雪白的棉被上。她慢慢俯下身,趴在黃金胸膛上,哽咽道:「對不起,我,我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黃懷了……」
黃金閉上眼,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兩人相識相伴十多年,還是第一次爆發如此劇烈的爭吵。不過這也好,彼此藏在心底的怨懟和秘密,只要說出來了,今後便能更加毫無保留。
他撫著左嵐的後背。
「阿左,你不用太自責,李正念的事,我當時覺得你沒做錯,現在也一樣。畢竟私販書籍,就算是黑市,也是違反法條的重罪。」
他說著咬了咬牙,似乎下定決心:「至於你父母那邊,我會和黃懷求情。事到如今,只能爆出李清雅的真實身份了,把事情都推到無名頭上,應該能堵住各方的嘴。」
左嵐一愣,顯然是沒料到黃金會主動放棄李清雅,或者說不是放棄,而是讓李清雅背上所有黑鍋。
她聽著棉被底下的心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以至於她無法辨認自己此刻心底湧出的是什麼滋味。
黃金頓了頓,似是解釋自己的話,繼續道:「既然廢墟里沒有發現晨曦三人的屍體,他們應該還活著,留著他們阻止後續會談,比李清雅有用。」
左嵐回過神來,吸了吸鼻子,說道:「只怕黃懷沒那麼好打發,同心樓……應該是柳期弄塌的。」
「柳期?」黃金扳起她的肩頭,「什麼意思?她不是退出行動了麼?」
左嵐自責道:「聽其他人說,黃懷從酒會開始就暗中守在同心樓外。昨晚樓塌之前,他受到了攻擊,好在有龍組保護,才沒有受傷……」
黃金凝眉盯著她,好似不認識眼前的女人:「阿左,你說實話。是你讓柳期去殺黃懷?」
左嵐咬著唇點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直視黃金的眼睛。
黃金驀然加重手上力道,箍得左嵐肩頭生疼:「為什麼?!」
「因為我們兩個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左嵐情緒忽又激動起來,「那個曾宏威,你記得吧?就是他的人,整個空港都是他的人!你知道我差點死在他手裡嗎?吳山抵港那天下午,你剛從港務辦離開,他就出現了。他說我沒有安排好布防,說我迎接工作疏漏,差點就因為這個殺了我!你沒看到那時我臉色有多難看嗎?」
黃金想起了迎接蘭陵和葉昌的那天下午,難得晚到迎賓層的左嵐臉色蒼白,自己上去關心的時候,甚至還表現出躲避的跡象。
他張了張嘴,握著她雙肩的手不自覺鬆開。
左嵐微微仰頭,忍住了又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只是臉上驚恐神色始終褪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