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渡塔和國賓館之間的浮艇上,站在高台上的三名犯人正好背對著祖庭,沒能察覺到後方異象。他們只是忽然看到,擠在各個樓棟邊緣和連廊上的人紛紛跑開,四面八方終於清靜下來。
冷清得有些蕭索。
張姨雙眼絲毫不離丈夫,問道:「李哥,李哥,你還好吧?」
見李叔歪著脖子對她眨了眨眼睛,讓她放心了一些。正因為丈夫還能用這種方式回應自己,她才確信李叔還活著,還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好,如今的醫療型異能什麼做不到,只要等他們下了高台,再去黑診所找個進化者醫生,李叔就什麼都好了。
張姨這才有心思關注四周,奇怪道:「大姐,他們人呢,都去哪了?」
金嬸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不過烈日底下被瞻仰太久,她心中已然不耐。老老實實等個死都要如此折磨人,這幫王八蛋真他媽不是東西!
「我怎麼知道。」她淡淡回了一句。
只聽張姨又問道:「大姐,你是為了什麼被抓來的?」
「我怎麼知道。」金嬸又說。
張姨一愣:「你也不知道?」
金嬸終於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你知道?」
張姨面上有些尷尬:「我……也不知道。」
果然,這樣幹練的女人說話都跟吐槍子兒似的,不好打交道。
只是現在李叔口不能言,身邊只有這麼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張姨別無選擇。她太想跟人說說話了,兩邊的士兵一看就不是善茬,她不得不找金嬸。
張姨嘆了口氣:「我們兩口子怎麼都行,現在就是擔心阿雅。她也不在家,看樣子是一夜都沒回去,空港又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治安兵又一大早就過來搜查抓人……真不知道阿雅惹了什麼麻煩,現在到底安不安全……」
她兀自說著,金嬸不發一言。然而第二次聽到「阿雅」這個名字時,金嬸腦中突然浮現出那張文文靜靜的臉龐,那是柳小丫頭的朋友,也是小丫頭所有朋友中,唯一一個能入她眼的人。
金嬸記得很清楚,那姑娘就叫李清雅。
於是她又打量了一眼身旁穿著樸實的兩口子,問道:「阿雅,是你女兒?」
張姨神色複雜,把頭扭到另一邊,抬眼望向非凡之眼。那裡的玻璃反射著耀眼陽光,讓她有些眼暈。末了,她低下頭,嘆了口氣:「不是女兒,也勝似女兒了。」
金嬸點點頭。她的眼光沒錯,這兩口子一看就不像是李清雅的父母,憑他倆,是養不出那樣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的。
只聽張姨又問道:「大姐,你有女兒麼?」
金嬸忽地皺起淺淡似無的眉毛,怔怔望著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有過,現在,終於要去找她了。」
她的聲音很小,小得一出口就飄散在風中。
張姨聽不真切,正要再問,只見前方筆直飛來四艘浮艇,為首的一艘還有兩個小小的船艙。浮艇在高台不遠處停下,一個船艙中鑽出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他對船上士輕點一下頭,士兵打開了另一個船艙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