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時候了還浪費異能?給老子省著!」
大蟲一屁股坐到她身邊, 不容置疑地把掌心壓在她嘴上, 笑著反問:「都傷成這樣了還自欺欺人?這是你們能屠的龍麼?不拼上我這條命, 別說其他兩城, 連我們梁安軍隊的嘴都堵不上。」
安組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搖了搖頭, 示意他夠了。大蟲也不勉強,把手挪開,那掌心的傷口眨眼復原。
大蟲安靜地待了片刻,忽地笑起來,說道:「還有什麼話,趕緊說。」
喝下充溢著自愈異能的血,安組的兩條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來。她抬起手臂,才發現上面還沒生出手指,又重重落下。
大蟲體貼地伸出手,幫她撓著剛長出一些頭髮的頭皮,笑道:「安妹子,你還是短髮好看。要不你把臉上的疤再劃開,我一起給你治了。」
安組煩躁地擋開他的手:「治什麼治!」
她腦中思考著大蟲的問題,頓了頓,問道:「大蟲,你到底叫啥名字?」
大蟲呵呵一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陽光照著他的側顏,這個頭頂沒幾根毛的男人,竟頭一次讓安組看出一絲英氣。
引渡塔和國賓館之間的高台上,只留下三具歪倒的身體。
除此以外別無一人。
那些浮艇都走了,浮艇引擎的光芒遠遠消失在拐角。只有搭著高台的浮艇懸停著,上面也沒有人,連駕駛員都沒有。
有哀嚎聲從遠近的樓內傳出來,灌入柳期耳中,盡化虛無。
她輕輕落在高台上。
躺在最外側的是金嬸,往裡是張姨,最後是李叔。
三人的脖子上是紫紅的勒痕,他們都沒有閉上眼睛。
木製的台面刷著白漆,踩上去有些搖晃,也不知三位長輩有沒有因為腿軟而遭到打罵。
肯定是有的,李叔的身邊那一灘乾涸的血跡如此刺眼,和他腳上的一樣。
他們在這上面待了多久?
反正從她跑向帝山的時候就在了,她明明遠遠地看過一眼。
一個半小時。
找上太清殿最多用了一刻鐘,而從祖庭下來前,柳望說過,還有十五分鐘。
殺孫元盛,她也沒用多久的。
也就是說,孫元盛死後,她幾乎浪費了一小時。她明明來得及,卻將時間浪費殆盡。
柳期在金嬸身邊蹲了下來,凝視著她的臉,沒有去碰,只是看著。
金嬸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抓,是因為我?被處死,也是因為我?
柳期心知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但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盤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