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時間走到盡頭。
刀尖離發光的精神還有一寸。
千鈞之力驀然襲身,讓越在半空的朝白頓時失去控制,霜雪刀尖以髮絲之隔,隨著他直線下墜!
砰!
朝白整個人重重砸在貨箱地板上,揚起的灰塵只騰起一瞬,無力地回落到他身上。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雙鞋尖。那是一雙黑面白底的布鞋,即便在今天這種暴雨的天氣,那底子依然不染纖塵。
「你說得沒錯,小白,你成功了。」
朝白緊緊握著霜雪,只是不論身體還是四肢,都無法抬起,竭盡全力,連霜雪點地的刀尖都動彈不了半分。
他的胸腔也受到巨大重力的擠壓,若排出肺中空氣,他將窒息,若不排出,生疼的胸骨似乎要被壓裂。
他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
柳望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從效果上看,黃老大的移形換影,最像我的莫非王土,你的虛無,最像我的夜使。只用夜使與你對決,是我們師生間這麼多年來的默契。如今我用上莫非王土,是老師出爾反爾,敗了。」
他搖搖頭,後退一步,轉過身,望著頭頂那一絲微光:「小白,蘭陵是你的了,從今以後,你便是真真正正的蘭陵之王。不過,我本就不是蘭陵人,不屬於蘭陵,阿凌、黃老大兄弟也一樣。自打踏上離開蘭陵邊境,踏上卯泰空港,我們四個便已和蘭陵再無瓜葛。」
柳望笑了一聲:「阿凌是蘭陵人沒錯,但她所做的一切已然對得起這個身份。所以你回去後,要登上王位,恐怕還得費些功夫對付她選定的繼承人。」
「為什麼?老師,到底是為什麼?」朝白終於開口,艱難問道,「就為了她,為了柳期?是她讓老師拋棄蘭陵,只為了保護昭陽?」
他的提起柳期的語氣總是讓柳望感到不悅。但這一次柳望忍住沒有發脾氣,只是轉過身,低眼看著他。
「你錯了。前面六十多年,我算是為了她活著,但今天,我要為自己活一次。」
柳望蹲下身,直視朝白的眼睛:「小白,你要記住,沒有她,便沒有我。沒有我,就沒有如今力抗兩南的蘭陵,沒有所見皆兄弟的蘭陵軍!你的未來是你自己掙的,也是我給的,更是她賜予的。你想自由,想整個蘭陵都自由,可以。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成為她。她那樣的強者,她那樣的存在!」
柳望深吸一口氣,露出朝白熟悉的笑臉。
「你可知道,為什麼當初送你走?」
以前,現在,這是柳望問了數次的問題。朝白知道,這次的答案和每一次一樣,都會不一樣。
但這一次,會是那個真正的答案。
「因為只有你,心裡有蘭陵。」柳望站了起來,「而他們,心裡只有我。」
三個人爬上了後山山尖,越過後廣場,越過裡面鬱鬱蔥蔥的庭院,望向兩座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