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官微微點頭道:「脈象雖然虛浮無力,但已有恢復之相,性命之憂。指揮可是及時給他餵了解藥?」
嚴況道:「並非是真正的解藥。勞煩大夫為其施針,查探是否有餘毒未清。」
「指揮客氣了,這本就是老朽分所應為。」張醫官說罷便取了針袋展開,再點上酒燈,取銀針燎過針尖,隨後翻來程如一掌心,對準食指兩側刺了下去。
「唔……」鑽心之痛直抵心尖,程如一不由得悶哼了一聲。張醫官見狀抽針拔出,對著火光細瞧一番,又聞了幾下,才用棉布包著放進藥箱。
「這毒厲害得很啊……還好嚴指揮救治及時,否則就算是華佗在世,恐怕也難以回天。不知嚴指揮是給他吃了……」
張醫官忽然一頓,隨即皺了皺眉,帶著疑惑又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嚴況:「嚴指揮,您不會是把那……」
「大夫,還請借一步說話。」嚴況說罷起身做請,張醫官只好提著藥箱跟他離開。
程如一聞聲微微睜眼,眼前只剩那喚做吳五的老獄卒。
吳五自知不好跟上去,也不能把一個朝廷欽犯單獨扔在這兒,乾脆拉了個凳子大喇喇的坐下了。
程如一搓搓指尖試著開口搭話:「這位……官爺。」
「嚯,恁活了!」吳五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嚇了一跳:「活了就好,活了就好,不然我們指揮……」
吳五話頭一轉,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唉,我這多嘴多舌的,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啊!」
程如一蔫蔫道:「……官爺不必擔心麻煩會死在自家地盤,讓你們白擔罪名。但罪人斗膽問一;
「誒,恁好沒良心!」
程如一卻被吳五打斷,只見這老獄卒臉上的每一條褶子裡都寫滿了不樂意。
吳五扭頭看向門外,確認嚴況不在才又開口:「就算是皇親國戚來了鎮撫司,那也得先吃一頓殺威棒。你先前對我們指揮那般不敬,指揮他就算直接殺了你,那也不是不成……」
程如一聞言眸光低垂,剛想說些什麼,吳五又道:「我們指揮就是好心!看恁家中窮的叮噹亂響,想著恁應不是什麼大惡人,才心軟待你……罷了罷了,說了也是白說……啊對,恁剛問什麼?」
程如一被吳五數落的抬不起頭,仍是應道:「官爺……所以您知道,嚴指揮給罪人施捨了什麼靈丹妙藥嗎?」
從那張醫官的反應里,程如一便察覺到那藥不一般。
吳五心道自己哪兒知道?嘴上卻沒開口,只瞥了他一眼,繼續看著門外。
……
靜室對面西堂里,張醫官憂心道:「嚴指揮,你當真給那犯人服了雪清丹嗎?」
嚴況不加掩飾道:「是。若非雪清丹,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