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人果然聰慧過人!」
程如一聽了連連點頭:「所以,我來了啊。萬一你有什麼好歹,我也……也是能幫襯一二的。畢竟我們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條船上的難民,擰成一團的麻花,要死要活要下油鍋,那都分不開嘛。」
嚴況心道,這真是好一串稀奇古怪的比喻,不由揉了揉額角道:「狀元郎的文采,還請用在正處吧。」
「狀元郎」三字,聽在耳中難免有些刺痛程如一。自己早就風光不復,身份不存,哪裡還有什麼狀元郎?
他猶豫片刻開口:「嚴大人,你……你快別這麼叫我了,我現在聽了,只覺得諷刺……」
嚴況反應過來,略微思考後也覺不妥,便走便點頭:「往後不會了。」
程如一依然拽著拉著頭巾,寸步不離跟著,心裡卻忍不住好奇,終究還是開了口:「嚴大人……」
嚴況也道:「我已辭官,你也換個稱呼吧。」
程如一抿唇道:「我這不是叫順嘴了嘛……嚴官人,我說,方才,你……那個……」
嚴況直接了當道:「知道的太多;
「於我無益是吧?」
程如一搶話過來:「我說,嚴大……官人。拜託你是瞧仔細了想明白了,我如今頂著個死人名頭,難道還怕這個?」
嚴況神色一頓。程如一這話,讓他不由記起自己那真正風雨飄搖的命數。難免糾結是否要將此事告知對方,且自己死後,程如一又該何去何從?
程如一見他緘默不語,便道:「罷了,不想說便不說吧……不過嚴大官人,我的老底,在鎮撫司的時候,就被你掏個乾淨了吧?」
嚴況回神,微微點頭:「嗯,例行公事。」
程如一道:「那你就不好奇,我到底有沒有殺父弒母,輕薄親妹?」
嚴況垂眼看著程如一,看著他將如此有悖人倫、人神共憤的罪名說的這般的風輕雲淡。雖然程如一的家世過往盡在嚴況掌握之中,他卻仍舊看不透眼前這個人。
說不好奇是假的,嚴況卻還是搖了搖頭。
「哦……」程如一吃了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卻覺腕子上一沉——
「走了。」嚴況搭著程如一手腕,直接把人拉走:「我記得這附近有個餛飩攤。」
程如一道:「京都活地圖,佩服佩服。」
嚴況聽著他貧嘴,倒也習慣了,只拉著他繼續大步流星的走著。
程如一快步跟著,抱怨道:「慢點慢點,你不能仗著腿長就……」
嚴況停步:「到了,坐。」
果然,這還沒走出多遠,眼前便有一家餛飩攤子。那攤主是個大娘,正低頭忙活著,手裡捏著餛飩,身邊支著的湯鍋壓著蓋,滾滾熱氣正從縫隙里裊裊不斷地升騰,風一送,撲面滿是帶著香氣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