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況不語,原本握緊的雙拳卻又緩緩鬆開,心下忽然又有了旁的盤算。
不是韓紹真派來的,那就不能是他的死對頭袁善其派來的嗎?既然這個賈川對韓紹真也沒有那麼「忠心」,不如再給他一條旁的「活路」。
只是站在審問者的角度,現在嚴況再說什麼,很難讓人輕信了。
挨一點皮肉之苦罷了,他不在乎。
烙鐵散發出灼熱氣息,嚴況神色淡漠,毫不迴避的盯著頭役雙眼。
只聞鏗然一聲——慘叫聲起!
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衣料皮肉燒焦的難聞氣味。
「師兄!」
偃月刀寒光凜凜,映出林江月怒神秀色,而那塊烙鐵則是被林江月反擋了回去,結結實實烙的在了始作俑者自己身上。
「什麼雜碎!敢動我師兄!」
「什麼東西!敢動我大哥!」
韓衙內緊接著也沖了進來,撲倒嚴況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什……沒什麼事吧?」
嚴況原本被韓衙內壓得皺眉,聞聲不由抬頭,入眼則是程如一哭笑不得的神色。
他正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
那雙原本情緒難辨,又鬼點子極多的盈月大眼中,此刻滿滿只有一種情緒。
程如一快擔心死了。但他不敢過去,甚至不敢抬頭看嚴況太久。
這個賈川,包括這名頭役,全都認得他。
認得他這個曾經的倒霉狀元,楓州前通判。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冒險堅持跟眾人一同闖了進來。確認嚴況沒事後,程如一連忙低下頭往後退。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失了智,做出這種無用且危險的事情。
林江月已揮刀砍斷鐵鏈將嚴況救下,韓凝還在旁哭喪著臉。
那頭役已躺在地上疼暈了過去,賈知府則一臉驚恐,剛想開口喊人來,卻聞一聲——
「賈大人,不必喊人了。」
嚴況順聲望去,只見一名戴交腳幞頭帽,身著墨藍深衣的男子緩步踏進刑堂。
那身份不明的藍衣男子,朝著賈知府揖手一禮,道:「大人,此人是下官的朋友,還請網開一面,讓下官帶走。他日,下官必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那男子看著三十出頭,氣度儀表皆數這世間頭等人物,只是看著氣色有些差,一舉一動皆是書卷氣,儼然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
賈知府似是不悅,剛要開口,那藍衣男子再進一步,不卑不亢道:「大人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下官雖一直不敢苟同,卻皆了如指掌……還望大人看在共事數載的情分上,放過我這位朋友,一切罪責,下官願全數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