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一握著那簪子打量,其簪頭是個扇形,像極了鋪滿山路的銀杏葉,簪身雖無形狀花紋,但摸起來手感光滑,又閃著銀光白澤,倒也算簡單好看。
提起那喚作「銀子」的姑娘,漢子不禁喜滋滋的,但不過轉瞬,他又有些落寞道:「但她現在是神侍,穿金戴銀,這玩意估摸著瞧不上眼兒了……不然她也不會一直都不回來看俺……」
程如一將簪子仔細收進袖中,聞言順著話安慰道:「大哥你也說了,她人好,斷然不會如此的。」
「哪兒啊……何止是銀子?去做神侍的女人,就沒哪個回過家的……也是,都做了神仙了,哪兒還能想著這窮家窮相好……」
此言入耳,程如一眸底霎時閃過一絲驚訝,他穩了穩心神,拉住那漢子,輕聲道:「大哥,你說去過的女子,都沒有回來過?難道她們行動受限……新鄉不許她們回家探望嗎?」
那漢子原本還在難過,聞言立即反駁道:「不是不是,是她們自己不願意回來!神女當初說過,想回家隨時可以回……就是她們享著福了,不樂意回來呢!」
程如一卻心下一沉。
他們之前似乎都忘記了一點……這蓬萊新鄉進去了,真的還能出得來嗎?那些「神侍」,又真的如村民所想那般,在享福所以不願意回家嗎……
程如一倒吸一口涼氣,但眼前不遠處,便是記憶里熟悉的景象了。
上次他就是在這兒,被除了嚴況之外的人又挑了一回蝦線。
事已至此,就只能進,不能退了。
……
嚴況借著髮絲定位風向,帶領眾人在林子裡七拐八拐,眾人所經之處斬草除根,可找了半晌也沒找見那天的白骨。
沈念裹著大氅道:「老嚴,再逛下去,都要得痹症啦!」
師爺在旁道:「大人,就一天,不至於……」
「住嘴!」沈念道:「你是大人我是大人!」
師爺不敢還口,梁戰英無奈道:「沈大人,這林子方向難辨,尋找起來費些時間也是尋常,且寬心吧。」
見梁戰英開口,沈念態度頓時柔和起來,連聲稱是,他又似乎想起什麼來,轉而對梁戰英道:「雪娘,你說那些是薄雲天弟子的屍骨,可本官記得薄雲天莊主代歌,那個、武藝啊,還是很高強的!而且薄雲天義字當先,所有弟子都好得跟一個娘似得,山莊內部崎嶇難行,鐵桶一般,怎會遭了這麼大的災?」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武功再高,也怕遭人暗算……再團結一心,再嚴防死守,一旦出了內鬼裂縫,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梁戰英淡淡道,同時意味不明的看了嚴況一眼。
嚴況聞言,四處巡視的眸光為之一頓,欲言又止。
沈念不知道他們師兄妹在打什麼啞謎,只點頭道:「也有道理……嗯?什麼東西,怎麼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