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聞言卻笑起來,額前碎發隨著動作滑落到耳側,被鎖鏈束縛的四肢也隨之顫動。他費力抬起頭來,對程如一道:「閣下這話說得有趣……某卻不知自己是如何的眼盲心不盲?」
眼前畫面詭異又叫人難受,程如一心有不忍,微微側頭道:「先生唱罷九歌,在下只行了五步,先生便知來者是客而非新鄉中人,想來是耳力極佳,聽出此人是男非女,而這蓬萊新鄉,應該只有一名男子。」
「花常勝的步子,某再熟悉不過了……」男子低聲道:「他很吵鬧,並無閣下這般安靜。」
程如一又道:「先生能將此地方寸掌握得如此精準,就連小小燭火動向,也能察覺得一清二楚,是見以心為眼,更為清明。」
「閣下才是眼明心清之人。某不過因著在此受困三年日久,便是一滴水珠,也早已熟悉無比了……」
說罷,那男子微微抬頭,嘴角溫和笑道:「鄙人上官九,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程如一思索片刻,隨即拱手道:「鎮撫司指揮使……嚴況。」
……
沈府之中,藥房。
綠衣醫者喉頭一緊,驟然嘔出一大口血來!而身子也隨之微微抽搐起來。
一旁的師爺和沈念見狀,頓時神色大變!而身為嘔血本人的溫雪瑛卻從容不迫,自手邊的方盤取出銀針,強行穩住手腕,將銀針迅速刺入自身幾處大穴。
落針一瞬,溫雪瑛的蒼白臉色也頓時緩和,身軀也逐漸平穩下來。
沈念擔憂道:「溫醫官,你實在不必以身試藥的……!這太危險了!」
溫雪瑛抹了抹嘴角血跡道:「村民眾多,就算過會兒抓捕了回來,若關在牢中太久,恐怕有損大人官聲……自是要早些研製出解藥……」
師爺嘆了口氣,沈念聞言卻更加焦急道:「不成!你的命也要緊啊!溫醫官,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賭!本官不答應!」
決定抓人之後,嚴況等人兵分兩路,沈念下了手諭,嚴況與梁戰英帶著衙役前去逮捕銀杏村眾人,而沈念則帶著師爺和溫雪瑛回了府衙,安頓布置後續。
溫雪瑛急於求成,不惜以身試藥,沈念此刻卻比她更急:「溫醫官,你別……」
「大人!不好了!」
「老爺!有給你的一封信!」
一名衙役和沈府家丁一同嚷著沖了進來,嚇的沈念一激靈,隨即煩躁揮手道:「喊什麼喊吵什麼吵!一個一個說!你先說,本官怎麼就不好了!」
衙役神色慌張道:「不好了!大人!銀杏村的村民全都瘋了!嚴大人和碎玉夫人只能暫時把他們困在銀杏村,根本帶不回來啊!」
沈念聞言一愣,溫雪瑛和師爺也不可置信的對視了一眼。
家丁也適時將一封金封的信箋遞了上去,戰戰兢兢道:「老爺,方才這信從天而降,有個女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她說這信只能老爺親啟,我們循聲四處去尋,卻也找不見這人,只能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