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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不靜,鎮撫司中,犯人哭嚎呻吟之聲不絕於耳,唯有東堂靜室稍稍安靜些許。
眾人知曉嚴況久居於此,便也鮮少有人靠近打擾。秦項深夜來訪,確認了四下無人,方才猶豫著推開了靜室的門。
「大哥……」
嚴況正處理公務,聞聲只隨口應了他一聲。
秦項思索片刻,鼓起勇氣道:「大哥,我……有話跟你說。」
嚴況頭也不抬道:「印在桌角,要調令要支銀子,你自己去辦。」
「不是……大哥,我……我是想請辭……!」
聽聞此言,嚴況動作不由一頓。但秦項語氣中卻滿是掩不住的歡喜興奮。
「大哥……我、我喜歡上一個姑娘……我想,隨她回老家成親!」
……
「回稟王爺,此事下官定會妥當處置,還請王爺寬心。」
嚴況半躬身向人恭敬回話,屏風後人影卻只輕嘆一聲,語氣溫和,言語卻不留餘地。
「嚴指揮。本王知曉,你一向寬待下屬,奈何事關社稷,本王也不想逼你啊……」
「若真如你所說,只那女子聽了不該聽的,便早些送她上路為妙……本王會派個人幫你,若你下不去手,他會代勞。」
「只不過倘若本王越俎代庖,那是死的可就不止一人,而虧的,可就是嚴指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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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撫司階前的獬豸石像上,血水順著石雕毛髮紋路滾落,秦項臨終時的遺言字字如刀,刺心裂肺。
「嚴況……你為什麼還不死?你的報應,怎麼來的這麼晚……」
「我跟了你五年,只忠你一人……」
「你卻殺了我的妻子,將我杖責革職……」
「你的報應……我看不到了。」
……
過往畫面紛紛暗去,最後是黑與紅連成一片,眼前景象扭曲之時,嚴況只覺喉頭髮澀,不由得掙紮起身,嘔出一大口朱紅。
「況兒!」
嚴況還未回神,卻被這一聲「況兒」驚得又被半口血卡在喉頭,不免連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