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彥舟見狀眉心微動,繼續道:「你們是兄妹,可長得卻不像啊……」
女子眼中乍然冒出些許情緒來,卻直愣愣泛著些瘋意,她哆嗦著仰頭看向何彥舟,嘴唇顫抖卻依舊沒吐出字句來。
程如一……程如一。
是誰?是誰……?想不起來了,卻又好似是個很重要的名字……
……
程如一。
十歲一別,再見程如一時,她已然長成了一名清麗美貌的少女。
許是繼承了更多父親的樣貌,她和程如一有著五六分相像,一呼一吸,都美得令人驚嘆。
但她卻不記得眼前這名與自己面容相像的男子了。母親命人將他按在地上,並將一枚燒紅的蓮花香纂遞到了自己的手上。
母親對她說:「秀娘,去!用這個烙他的臉!」
秀娘。對,這是在叫自己了,自己的名字是程如秀,是母親起的。
她接過蓮花香篆,一步一步走向那名滿眼錯愕與不解的男子,他一聲聲喚著「清兒」,仿佛是在喚著自己。
與人目光交錯的瞬間,她遲疑了。可母親卻在身旁鼓舞道:「秀娘!你是這黃家的大小姐,整個家產將來全都是你的!這人不過是一個與你不相干的下人,他攔了你的路,你有權處置他!有權隨意處置他!」
手腕一抖,蓮花香篆蹭在了那人的額角上,他似是忍著痛意,依舊喚她作「清兒」。
「清兒,我是哥哥啊……」那人說了這句後,便被母親下令拖走了,想是要挨打的。
可清兒是誰?哥哥又是誰……她想不明白,只依偎在母親懷裡,聽著不遠處傳來的陣陣痛呼呻吟聲,微微勾唇,露出了一絲笑意。
記憶中,母親總是會帶著她打罵下人。起初她會怕,可久而久之不知怎的,她竟也能從中體會出樂趣了,尤其是那名與自己眉目相似的男子,每每對他下手欺辱,那人眼中的屈辱與痛心,總是能轉換得精彩絕倫。
是的……母親說的對,她是黃家大小姐,囂張也好,跋扈也罷,都是她應該的,富貴榮華,也都是她應得的。
回憶至此,過往畫面被血色刷洗,驟然翻覆顛倒。
她年少時愛慕的少年,雖為商戶,卻也是她下定決心要嫁之人。
他拉著自己的手,滿眼溫柔的輕聲道:「秀娘,我們何家是行商的,你們黃家書香門第,自然不會同意我們這門婚事……這樣吧,你聽我的,哄你爹娘上山拜佛,再將他們外出行程傳信給我,我叫幾個江湖上的朋友綁了他們。放心吧秀娘,我朋友有深淺,絕不會傷了二老,只是做個戲,要個黃家給不起的贖金,我再來主動交出這份贖金,就當聘禮……到時候,救命之恩,就不怕他們不答應這門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