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不後悔。」
「不後悔生下我,也不後悔認識你。」
陳年難以言說的密辛舊情,剖開兩方心底各自傷處,淚水在嚴況眼中打轉,韓紹真則似是不忍再聽,也不願再在晚輩面前如此失態,只連連搖頭,側身仰面望向窗外。
「為什麼。」
嚴況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這一句,韓紹真愣了一下,卻又立即明白對方所問為何。這些年來,韓紹真幾度主動想要向嚴況解釋,可嚴況都只當他要狡辯,根本不願多聽半個字。
「你願意聽我解釋了?」韓紹真試探著問一句,嚴況不語卻只是點頭。
韓紹真像生怕對方改變主意似得,立刻竹筒倒豆般語速加快道:「當初我和你娘計劃著帶你一起離開韓家去往大名府隱居……可不知為何消息竟被你爹的正房娘子得知了!是他們,是韓紹誠這個畜生!是他找山賊綁了我,我險些就死在他們刀下!我……我是拼著命回來的啊況兒!況兒你相信伯父,伯父說的話句句屬實!」
看著眼前人焦急萬分的解釋著,嚴況內心不知是釋然還是迷茫,他眉心緊蹙更是不自覺幾分痛心,不論韓紹真所言是否屬實,他都無從考證了。
「都是韓紹誠這個畜生!」許是思及往年遭遇折磨,韓紹真攥緊酒杯重重擱下:「他不在意素商,他也沒有盡過一天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卻如此歹毒!不止要我的命,還將素商……對了況兒,他當年可有為難你?」
「他沒來得及。」嚴況似乎冷靜了不少道:「很快,我娘走後三天,一夥武功高強的賊人洗劫了韓家,殺光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我逃回來時,只剩一片狼藉幾乎沒有活口……」韓紹真努力回憶著當年情形,這些年來他官運亨通平步青雲,有權在手也早已將當年的事情查了個七七八八,自己被綁走後,嚴況生母被害,緊接著韓家被滅門,而他查不到卻又一直最想知道的,便是……
「韓相公。」韓紹真正欲開口,嚴況卻搶先一步道:「夜深了,飲盡杯中酒吧。」
韓紹真還想再說些什麼,嚴況卻舉起了酒杯,另手推著韓紹真的酒杯做出讓酒手勢:「韓相公,請。」
冷風一陣吹入窗欞,仿佛讓韓紹真清醒理智了幾分,他神色一沉不再多言,捏起酒杯與嚴況對碰隨即一飲而盡。
嚴況也沒再推讓,乾脆利落飲盡酒水,韓紹真擱下酒杯緩緩抬眼望向嚴況,卻發覺對方也正再望著自己,眼神還頗為複雜,有不解有玩味甚至還有一分,不舍……?正當韓紹真隱隱發覺不對時,卻聞嚴況驟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