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川居然會生氣。
這個認知讓畢景卿覺得很新鮮。
前一次回溯時,程以川從沒表露過除了溫和以外的任何情緒。
對於程以川來說,探究真理勝於一切,攀登科學高峰的道路上,只有嚴謹,近乎苛刻的嚴謹和冷靜,才能確保永不出錯。
他曾經親口對畢景卿說過,憤怒是最沒有價值的情緒,多餘且無用。
畢景卿很想問他,那喜悅和愛,有價值嗎?
但他不敢問,他怕從程以川那裡得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因為那時候的他,已經在這位年輕清俊的天才學者身上,投入了太多感情和期待。
程以川的溫柔和關懷像一張密密織就的羅網,讓他逃無可逃,只能閉上眼睛,假裝看不見羅網下尖銳致命的陷阱。
但是這一次回溯,程以川居然會生氣了?
畢景卿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他忍不住一遍一遍的看向程以川,想確認自己是否誤判,他看的太頻繁,以至於韓謹都發現了,嫉妒的硬是掰過他的臉:「哥,你只許看我!」
畢景卿拍拍他的手背作為安撫,按捺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程以川一眼。
程以川始終目視前方開車,仿佛一無所覺。
他慣常掛在唇畔的笑容消失了,這讓他斯文俊秀的面容透出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意,但這份冷卻意外的契合那雙深邃黑沉的眸子,仿佛生來就該如此。
應該……大概……也許……真的是在生氣!
畢景卿激動握拳——有種重刷BOSS的時候,意外開啟了隱藏支線的興奮感!
韓謹:「……」
他嫉妒的後牙槽都發酸了,早知道擺張臭臉就能吸引哥的注意,他剛才就也依樣畫葫蘆!該死的程以川,心機婊!
車子在各懷心思的安靜中抵達酒店,韓謹跳下車子,剛想抱著畢景卿刷存在感,就被等了半天的劉教練抓了壯丁。
「你小子又跑哪去了?今晚加一場室內訓練賽,就差你了,趕緊跟我走!」
韓謹不情願,卻拗不過教練,一臉哀怨的被拖走了。
畢景卿揮手送行:「阿謹,要好好訓練啊!」
回到樓上房間,程以川攔在畢景卿面前,終於用平靜的語氣開口:「景卿,作為醫生,我有義務為你做一次心理諮詢。」
畢景卿不解:「心理諮詢?但是我沒有——」
「你看到的『熟人』,」程以川微妙的停頓了一下,「是范遲晝,對嗎?」
畢景卿瞳孔微微收縮,與他僵持幾秒後,無奈苦笑:「什麼都瞞不過以川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