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說一個字,顧長思眼底的寒意就重一分,到最後他再也受不住,「啪啪啪」賞了自己好幾個耳刮子。
「我滿口胡言、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悖言亂辭,王爺、王爺饒命啊,王爺,你就當我放了個屁,還恬不知恥地熏著了您行嗎?王爺——」
顧長思一腳給他蹬了出去,茶盞狠狠一甩,醇香的茶水帶著鋒利的瓷片一起在張覺晰的額角開了花,鮮血涌動不止,嘩嘩嘩地從他臉上流下,看上去可怖又滑稽。
「張覺晰,本王是不是下過嚴令,北境十二城所有知府、知州,甚至包括北境布政三司,所有大小官員有一個算一個,誰跟狼族私下勾結做生意,先問過本王的破金刀。」
他手腕一翻,半臂長的匕首反握在掌心,在深夜之中泛著陰冷寒光。
比破金刀還冷冽的是顧長思的氣場:「你身為嘉定府知府,北境布政司三司也坐落在嘉定府之內,更遑論本王也在,眾目睽睽、無數雙眼睛盯著你,你還敢知法犯法,張覺晰,你今天就是有九條命,本王也一條都不會剩給你。」
「王爺!王爺高抬貴手!我是一時糊塗!!!」張覺晰顧不得涓涓冒血的傷口,抱住顧長思的小腿開始哭嚎,「你給下官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這些年、這些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下官出任嘉定知府以來,嘉定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您念在百姓的份兒上……」
「百姓?」顧長思的聲音帶著些詭異的困惑,他慢慢俯下身子,湊近了看張覺晰,「你勾結狼族,走.私火.藥、炮.彈、兵甲的時候,想過百姓嗎?」
狼族對北境十二城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張覺晰用大魏百姓辛辛苦苦種的糧食去餵關外的餓狼,等到反撲時受苦受難的還是那無辜的芸芸眾生。
百姓?這個時候提百姓真是諷刺又侮辱。
「王爺……」他頹然地鬆了手,布滿青筋的手忽然一抹臉,「按照王爺的意思是,您當真不給人留條活路?」
顧長思俯視他:「給本王一個能夠讓你活下去的理由。」
張覺晰沉默片刻,似乎真的搜腸刮肚了一番,卻到底沒從那沒有良心的骯髒心腸里搜刮出什麼可以辯白的東西來,諷刺悽苦地一笑:「也確實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晃晃悠悠站起來,抬手將殘存的淚滴一一擦拭乾淨,一改之前哭天抹淚的可憐模樣,唇角掛上了一絲陰惻惻的微笑。
「既然如此,王爺啊,你就別怪本官先禮後兵了。你今夜孤身一人入我張府,是真以為自己本事大到能夠單槍匹馬闖出去?我張覺晰在嘉定府這麼些年,真當我什麼後手都沒有留下嗎?」
他響亮地擊了兩下掌:「來人,既然定北王今夜不打算放過本官,那麼本官也不好不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招待定北王。」
「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王爺的雙刀快,還是我這看家護院了十數年的護衛動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