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仵作來驗屍再定奪吧,那位如意樓青公子呢?」
梁執生回過神:「在那邊關著,早叫人堵了嘴,不許自盡也不許說話,安排了人看著,這會兒應該睡著了。」
「行,我去那邊看看,這邊辛苦梁捕頭看會兒。」
話音剛落,霍塵就伶俐地跟了上來。
顧長思掃了一眼梁執生,眼瞧著他面上染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羞惱。
顧長思笑了,真心實意的,那略微上揚的眼尾都含了一絲神采飛揚的光,看起來也沒不再那麼冷傲:「霍捕快還有事兒?」
「我帶王爺過去。」霍塵吃不住他這種笑,垂著目光,在他那兩條腿上隱晦地逡巡,「地牢光線不好,王爺當心些。」
顧長思換了個姿勢站直了:「霍捕快,這可是我定北王府的地牢,想必該當心的人是我不是你吧?」
「你的腿——」
霍塵嘴比腦子快,說出來的時候瞬間覺得身上落了幾道視線,他敏銳地閉嘴,再抬眼時,顧長思那抹笑容已經收了起來,沖他勾了勾手指。
他帶著霍塵往角落裡挪了挪,避開了人群:「霍塵,你是個機靈人,本王也不跟你兜圈子。想要升官發財是人之常情,你人夠聰明、功夫也好,心思放在正路上,早晚有一天會功成名就的。但是有一條,阿諛奉承這一套在我這裡行不通,你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跟我打交道,只有一句話,有事說事。」
霍塵愣了愣,他本以為顧長思是介意自己方才提到他的傷痛,有的人是這樣,打碎了牙和血吞,粉身碎骨也不吭一聲,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他直覺顧長思是這種人,當即把關切的話咬了回去,還以為為時已晚,多少要受一頓罵,怪他多管閒事,卻沒想到,顧長思居然覺得……自己是在為了升官發財獻殷勤??
那雙桃花眼微微垂了下,像是不知道如何分辨,只能費力道:「王爺誤會了,卑職只是想為王爺帶路而已。」
回給他的是顧長思意味不明的一笑,擺了擺手。
這是顯然沒信,讓他哪涼快哪待著去。
他身為定北王,鎮守北境十二城,上到布政三司,下到無數知府知州,上趕著對他諂媚獻殷勤的人可太多了,甚至有人見他二十三歲了還沒娶親,於是明里暗裡往他身邊塞人,男女都有,最後的結果是被顧長思一路扔出了定北王府。
以顧長思那能動手絕對不動嘴的脾氣,若不是霍塵在此次事件中里里外外都幫襯得極為妥帖、甚合心意,他都不必講那麼多,一雙破金刀,一個「滾」字,一個小捕快還敢不離定北王遠點兒麼?
霍塵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梁執生身邊。
梁執生斜睨他一眼:「我跟你說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