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思又吃了些點心,正慢條斯理地把葡萄乾從面點中摘出來,只見方才看門的小廝快步走進來,把一封信呈在案上。
「王爺,方才按察司褚大人派人登門,讓務必將這封信儘快交給您。」
顧長思沒避著人,三下五除二拆了信。
這些日子,霍塵病著沒再接觸張覺晰一案牽連出來的事情,但定北王府這邊一直沒有停了追查,如意樓的老鴇和龜公已經認罪伏法,承認自己受張覺晰之命,將交易的物品藏匿於如意樓中,方便交接,自己從其中收取回扣。
阿青挨過定北王府地牢的刑罰,狀態本就岌岌可危,又聽說東家已倒,悲鳴了一聲在地牢里自盡了。
這一切顧長思心裡差不多都有數,褚寒將供詞寫得簡明扼要,最後附了一句:「如意樓已收網,但地點絕不僅限於此,按察司會繼續追查,是否要通知都指揮使司一同做好準備?」
顧長思沉吟了一下。
大魏地方由布政三司共治,布政司掌行政、按察司掌刑獄、都指揮使司掌軍事,三權分治、相互掣肘,張覺晰這一件案子如今已經把布政使溫知、按察使褚寒都扯了進來,但是對於都指揮使韓恩,顧長思一向都是能迴避儘量迴避的態度。
原因無他,軍權一項在皇帝眼裡最為敏感,他才不上趕著送人頭。
祈安送來了紙筆,顧長思抬手擋了,只道:「跟褚寒說,讓他自己看著辦。」
祈安心知肚明地一揚眉梢。看著辦這三個字就很妙,若是褚寒通知了都司,那也是北境三司正常未雨綢繆,以防狼崽子狗急跳牆,不會把顧長思這麼個敏感人物牽扯進去;而褚寒是何等人,人精程度那是比溫知有過之而無不及,也必定會從他這句「自己看著辦」里品出中立但偏向於把拉都司進來的暗示。
霍塵眼神逡巡了一個來回,笑道:「說起來,有件事還沒請教王爺。」
祈安從善如流地去傳話了,顧長思收回目光:「怎麼?」
「那天在如意樓,你怎麼確定,火.藥會藏在花籃里?」
「狼崽子說不在地底,可那麼大個如意樓,不在地底卻想要藏火.藥可有些難。」顧長思繼續專心致志地挑他的葡萄乾,「火.藥那種東西易燃易爆、且不能沾水,必然不會放在潮濕之處,嘉定入秋後天涼的太快,如意樓又是紙醉金迷的地方,小倌與妓子屋中必定要求更暖,因此又不會放在屋裡。」
那塊點心上的葡萄乾終於挑完了,顧長思才紆尊降貴地吃了第一口:「那天我到的早些,花籃里的花瓣落下正好被我接到,那股馥郁的香味有些濃得不同尋常,結合狼崽子的說法和火.藥的特點,我便賭了一把,沒想到賭對了。」
「王爺英明。」霍塵的溜須拍馬此時顯得很不走心,甚至帶了調侃的意味,「就是英明的王爺居然還挑食,是不是不甚符合您的身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