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知作西子捧心狀:「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生命!是我的美人兒!是我的愛人——」
他的愛人的話音尾巴被顧長思張開的五指堵了回去。
「五兩銀子。」顧長思幽深地看著他,「夠買一屋子『美人兒』陪你了,行嗎?」
溫知頑強地在那五根手指面前掙扎了一下:「其實……」
「我再請個花匠,幫你種,錢我出。」
「其實王爺完全沒必要這麼客氣的嘛!」溫大人當即雨過天晴,親自上去把霍塵薅了起來,忍著牙疼還是別的什麼地方疼,在他身上拍了幾下,拂去那些不存在的灰塵,「多大點兒事,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大晚上的下官不打擾王爺安寢了,來人,好生送王爺和霍侍衛出去,送客——」
出了溫知家的大門,祈安自動自覺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落後了半步,他家王爺下巴緊繃、肩脊僵硬,顯然是要發怒的預兆,要不是礙著梁執生還在,絕對要動手揍人了。
他惹不起他家主子的霉頭,只好躲遠點兒。
顧長思在馬車前停住了腳步,硬生生擠出了個笑容,望向梁執生:「方才形勢匆忙,沒來得及問,梁捕頭怎麼也在這兒?」
「今夜卑職巡夜。」梁執生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一眼霍塵,道,「正好巡查到溫大人門前,只聽裡面傳來一聲異響,本以為是哪只夜貓子躥進了溫大人府邸,而后里面突然傳來了慘叫聲,卑職擔心有賊人作祟,於是沖了進去,結果發現……」
梁執生說不下去了。
結果發現哪裡有什麼賊人,是他的好徒弟,穿著一身一看就是準備盜竊的夜行服。霍塵武功夠好、人也聰明,本來萬無一失,結果點兒沒踩得太好,躍進溫知的花卉大棚里一腳踩翻了一個空花盆,把守門的小廝驚動了。
他本來想一不做二不休,眼瞧著那盆月下美人開得嬌艷欲滴,上去薅了就要跑,溫知披衣趕來的時候,正巧目睹了黑衣人眼疾手快地將他的曇花連根拔起,下面飄蕩的根須如同溫大人那口隨著慘叫飛出的魂魄,連人帶花命不久矣。
然後霍塵就被溫知府中家丁和他師父聯手按了。
顧長思二指抵在額角,勉為其難地調整了下表情:「梁捕頭,其實本王治下一向寬仁,尤其是錢財方面。本王今年二十三了,府中正經主子唯我一人,無妻無子,本王那麼多錢也沒地方用,全用來打賞下面人了,你一問祈安便知真假。」
祈安一口氣嗆進喉管:「啊對,是是是。」
「所以本王……」
顧長思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霍塵剛到他手下,上任不過一天,就鬧出了偷花之事,旁人不說,只怕梁執生這個親師父會覺得自己苛待霍塵,看看、看看,都要逼得人家偷花維生了!
「卑職萬萬不敢疑心王爺。」梁執生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當即道,「只是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今夜不知又是哪根筋搭錯,哪裡怪得了王爺。您只需帶他回去好生管教,任打任罵都無所謂,他皮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