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來富貴命,可運勢卻並不在他的那一頭。
「師父實話跟你講,我是真的希望,時過境遷,這次命運能夠垂憐一次淮安王府,這唯一的一絲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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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顧長思回了臥房,霍塵送他的香囊還在案上端端正正地擺著,和一旁岳玄林的書信放在一塊兒,形成了一種詭異又滑稽的諷刺感。
他在案前坐下,燭火幽幽地在他眼皮前面跳動,晃成了白日裡霍塵那副明媚張揚的跳脫身影。
「這個香囊是按照北境這邊的古法做的,其實還沒有完全完工,需得存放七七四十九天後,香氣才會牢牢鎖在香囊之中。」霍塵偏頭含笑看著他,「但我等不到四十九天了,我太著急了,想給小王爺獻上禮物,所以,就辛苦小王爺自己存放足日後再佩戴。當然,偶爾看一眼還是沒問題的,要不我這磨破手指的繡活,可要憋壞了。」
顧長思擰開鎖扣,掀開木盒。
一隻玄色香囊靜靜地躺在其中,盒子推開的一瞬間,曇花幽然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顧長思下意識地又扣上了盒蓋,像是擔心那香氣跑沒了,可等到做了這個動作,又覺得自己幼稚,復又小心翼翼地掀開了。
那香囊上用金線繡了祥雲紋,沉穩又大氣,只是起針的那幾下還能看出做手工人的粗糙與生硬,他把香囊拿出來,對著燭火看了片刻,唇邊含了一絲自己都沒能查覺的笑容。
傻子。
顧長思用手捋了捋下面垂落的玄色穗子,他從出生至今二十三年,就沒見過霍塵這般傻的人了。
接近他的人那麼多,為名為利,霍塵是第一個以巧妙的方法鑽進他的生命、又以意想不到的手段存留下來的人,而他什麼都不圖,只為了他這個人。
他只想讓自己開心,讓自己多笑笑。
這種赤誠的願望,他許久、許久沒有聽到有人對他講過了。
他呼出一口氣,將香囊收回了盒子裡,重新上鎖。
手掌下是木箱發涼的紋理,割裂開的感動和懷疑拉扯著他有些無法適從。
他看著那封信,下意識開口喚道:「祈安。」
祈安從門口躥了進來:「王爺。」
顧長思卻遲遲沒有下文。
他疑惑地看了眼顧長思抿緊的唇角,又瞄到了桌上岳玄林的那封信,試探道:「可是岳大人有事情交給王爺去辦麼?要不小的……」
「你記得大師兄的模樣麼?」
這話題突兀又突然,祈安那一刻其實並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麼,下一瞬琢磨過味兒來,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直直打上了天靈蓋,激得他後脊梁骨都在發冷,差點兒雙膝一軟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