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被他咬得繾綣又曖昧,他還眨了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面滿滿的柔情蜜意。
熟稔的酸澀感自心間彌散,顧長思早已習慣面對霍塵偶有所感,已經習慣不去深究,他抬手又將酒一飲而盡,才道:「我希望,萬家燈火,海晏河清。」
霍塵仿佛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他精神恍惚,幾乎有些端不住手裡那小巧玲瓏的酒杯。
他以為……哦不,或者說所有人都以為,包括連梁執生在說他的身世時都帶著一些憤懣與不甘,覺得顧長思只是缺了一股子運氣,命運沒站在宋啟連的身後,自然也沒有眷顧他的血脈,所以他應該是不忿的、不甘心的、野心勃勃的。
但沒有的,起碼,他不是這樣的。
在清亮的月光下,他平平淡淡地說出這句話,就給所有的不甘與流言蜚語蓋棺定論,表明了他的抉擇和態度。
霍塵回過神來,用手裡的酒杯碰了過去:「來!敬小王爺一杯!」
顧長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輸了就輸了!喝酒!」
「我沒有,方才那不算。」
「憑什麼我就算,給本王喝,要不卡你脖子給你灌進去!」
「……」
次日清晨,霍塵頭昏腦漲地從自己的床上坐了起來。
他抵著自己的太陽穴緩神,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人換過了,散發著清清淡淡的皂角香。
他努力回憶了一下昨晚最後發生了些什麼,大概是兩個人玩上頭了,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他還大著膽子拉顧長思起來划拳,沒想到這皇親國戚跟一群富家子弟二世祖浸淫那麼久,愣是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
當時兩個人都已經喝得微醺,霍塵舌頭都大了,比著八喊四,被顧長思一巴掌拍了下去說他誤人子弟,剛說完喊的數必須比伸手數多,現在當著面犯渾。
霍塵就摟過他,在他頸窩裡撒嬌喊小王爺好香。
笑笑鬧鬧玩了好久,最後兩個人都有點累了,一左一右坐回石凳上趴桌子,他抬頭看著顧長思的醉態,那眼尾里都泛著紅,像是春日裡最後一支紅梅,艷得想讓人摘下。
正巧顧長思撩起眼皮看過來,寒風蕭蕭,梅枝都跟著顫抖戰慄。
顧長思忽然笑了下,帶著朦朧醉意,盯著他的臉:「……師兄。」
記憶戛然而止,霍塵打了個激靈。
他能夠篤定的是顧長思不記得霍長庭長什麼模樣,卻也不敢確定昨晚顧長思那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喚到底所從何來,是醉夢中誤打誤撞看到了什麼身影,還是大半夜的已故師兄看不慣他帶壞師弟,站他身後來尋仇了。
他徹底不敢再想了,摸著衣服利索下床,急急忙忙往顧長思屋裡去。
一路上,府中小廝都神色匆匆,以往與他熟稔的幾個也沒有似平日那般與他打招呼,而是著急忙慌地辦著什麼事,在一片匆忙中,霍塵難得地嗅到了幾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