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僅是進入長安,他焚香的習慣是受傷之後才有的,之前他嫌香料嗆鼻子,小時候有香爐的地方絕對沒有他,後來為了祛藥味兒,才不得不用了這個法子。
可那時候他人已經在北境,三年不見,宋啟迎卻開口就是「香料用得愈發狠了」。
他又能說什麼呢?
「臣謝陛下體恤。」顧長思長揖一禮,「若無事,臣告退了。」
「朕還聽說你在嘉定收了個捕快做護衛。」宋啟迎提筆沾墨,餘光里顧長思的身影僵了僵,「哪天帶來給皇叔瞧瞧,若是武功還不如你,養著幹什麼用。」
說罷,他也根本沒打算聽顧長思如何推拒他,直接送客:「去吧,去看看你的師父,三年未歸,回來去了十春樓都沒回玄門看一眼,讓人知道像什麼話。」
顧長思眸光里是壓制不住的戾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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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了,不要了,全不要了。」
顧長思咬緊牙關,出宮門的一瞬間就把大氅甩在了祈安懷裡。
祈安手忙腳亂抱住厚厚的大氅,上面的絨毛撓在他下巴上怪癢的,他也不敢動,且看顧長思的動作,若不是當眾脫光有辱斯文,他絕對現在就扔個一乾二淨。
那一身衣服像是爬了虱子,顧長思怎麼穿怎麼不舒服,動作間又能聞到上面沾染的、夾雜在玉檀香里的龍涎香味兒,逼得他臉色更加陰沉。
「王爺,還沒走多遠,您再忍忍……」
顧長思的不耐已經掛上了臉,被祈安這麼一說更按不住,擰著自己的領口盤扣就要把外袍扔下來。
「王爺——」
一輛馬車自長街盡頭疾馳而來,駕車那人在五步遠外勒緊了韁繩,車身微微一晃,正好在顧長思面前穩住了。
霍塵扔了韁繩,從車上一躍而下,看見顧長思那緊蹙的眉頭和半解的衣扣,身後祈安欲哭無淚,抱著大氅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他就笑了:「大冬天的,小王爺當街寬衣解帶,這麼熱嗎?」
顧長思的怒氣不會對著不相干的人發,但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別開目光,努力平復著呼吸:「沒有……」
一枚香囊自他腰間解下,又被霍塵抵在他的鼻端,曇花清淡的香氣本在玉檀花和龍涎香之間銷聲匿跡,這樣一來又被送到了他的嗅覺下,反而聞不見那令人心煩氣躁的氣味兒了。
霍塵溫柔地笑:「小王爺怕是累著了,曇花香氣有放鬆情緒、安神靜心之效,聞聞,是不是會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