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原來的藥不好好喝,非要加大藥量才知道皺眉頭,每日兩頓,早晚服下,霍公子,有勞你看著些。」秋長若把東西鋪了一桌面,纖纖素手敲打在食盒的提手上,怎麼品都品出了幾分隔岸觀火的壞心思,「這次要是再不好好吃藥,你等著下次還有更苦的。」
顧長思面有菜色,心虛地轉移話題:「……你去看過子澈了嗎?」
秋長若一訕:「誰管他,據說在刑部大牢里著風了,在家灌湯婆子喝藥呢,我堂堂太醫院院判,連個風寒還要我管,那我還有的空閒?」
霍塵隨顧長思一同笑:「裴大人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只求秋大人一觀?」
「不慣他那毛病。」秋長若說完這句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好啊,你們兩個消遣他呢還是消遣我呢?告訴你們,沒門兒!霍公子,你也別抱著心疼他吃苦的念頭,想要替他瞞下一頓兩頓不喝。我可跟你講……」
顧長思一凜:「姐——」
「他那腿當年真的離斷了沒差什麼,我們趕到的時候膝蓋以下已經被那惡狼吞了,要不是我們動作快,他那膝蓋下面都被囫圇嚼了,就這也養了好久。」
秋長若嘴皮子巨快:「現在的藥是疏筋活絡用的,他死鴨子嘴硬,天天哪裡都沒事,但你仔細看就知道了是不是?他左腿就是有點兒跛,跛都是萬幸,再不好好吃藥經絡一旦恢復不良可能站不起來的。」
霍塵的臉色成功地被秋長若唬得難看下來,顧長思剛想起身求求他的好姐姐別再嚇唬人了,就被霍塵一把攥住了手腕按了回去。
堂堂定北王現在嘴上被秋院判拿捏,手上被霍僉事拿捏,一身威風沒地方使,只好不情不願地偃旗息鼓。
秋長若見狀,露出個得逞的微笑,知道這次必定頓頓不落了,才放心大膽地揚長而去。
她心滿意足了,後果只能讓顧長思受著了。那晚霍塵不負秋長若所望,親自盯著藥一點一點煎好,也不管那刺鼻的苦味兒,一路帶著熱氣飄進了顧長思寢屋。
祈安正準備侍奉顧長思更衣,見霍塵進來了,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今夜……霍大人守夜?」
「守什麼夜。」顧長思背對著他解衣扣,「他白天還得去當差。」
祈安不是很信,目光頻頻瞟著霍塵,果不其然得到了一個認可的眼神。
他當即輕手輕腳退了出去,臨行前還悄悄瞥了霍塵好幾眼,直覺他霍哥臉色不大對,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顧長思可不知道。
衣扣好巧不巧打了個結,顧長思垂眸正跟它較著勁兒,全然沒察覺到祈安的位置已經換了個人。
霍塵把藥放在一邊,從背後環住人,輕描淡寫地撥開顧長思的兩隻手,慢條斯理地給他結著扣子。
顧長思在他懷裡一僵。
他外袍已解,只留下一件薄薄的中衣,燈光一晃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霍塵只要眼神一晃,就能夠從微敞的領子裡看見顧長思消瘦的鎖骨。
顧長思不自在地掙了一下:「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