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了、不怕了。」霍長庭的聲音很溫柔,誰都想不到,少年將軍戰功赫赫,舞刀弄槍的那雙手居然這麼輕柔,「阿淮回家了,不怕了,哥哥守著你呢。」
顧長思迷茫地皺皺眉:「哥……哥哥?」
「嗯,我叫霍長庭,是你的大師兄,比你長兩歲多,七月的生日。」霍長庭依舊拍打著他,「你可以叫我師兄,也可以叫我哥哥,都好的,我不介意。」
雖然含義都是一樣,但哥哥兩個字就是會比師兄多了些心安與親昵,或許是高燒令人脆弱,或許是霍長庭目光太清冽,或許是當年尚且九歲的顧長思還沒能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他鬼使神差地將額頭抵在霍長庭溫暖的掌心裡。
「哥哥,我燒得好難受。」
秋長若敏銳地發現了霍塵不再說話,就在她說完「都是長庭哥守著」之後,就在她於中府穴刺入金針的那一刻。
豆大的汗珠從霍塵額頭滾落,他卻沒如同之前那樣壓抑住自己的呼痛聲,恰恰相反,他仿佛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是汗水簌簌滾落,像是晶瑩剔透的淚珠。
他的胸口突然猛烈地起伏起來。
秋長若捻著金針沒敢動,警惕道:「……霍大人?」
「……霍公子?!」
「……大師兄!!!」
「噗——」霍塵猝然睜開眼睛,一口血直直噴了出來,他身上的金針顫顫巍巍地抖動,像是秋風下枯死的葉片,秋長若一把扶住他,看見了他眼睛裡翻滾的驚慌失措。
霍塵嘴角血跡未乾,鮮紅刺目:「你在……叫誰?」
秋長若:「……我先……」
她目光下意識一瞥,當即被震驚得張口忘言。
她將金針匆匆收起,扶著霍塵靠在一旁休息,下一刻提著裙擺跑到了霍塵吐出的那口血邊,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個瓶子,又拿金針點了點鮮血放了進去。
她做這些時,霍塵頭疼欲裂。
其實方才那句話他不是對著秋長若問的,他根本沒聽見秋長若在說什麼,當金針刺入他中府穴,當秋長若話音剛落,他仿佛驟然看到了一個畫面——顧長思、年幼的顧長思團在床榻上,高燒燒得渾身滾燙,而他自己伸出了一隻手,握住了他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