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人公務未完,要不改日吧?」
「就幾句話的功夫,不耽誤,」他低聲道,「陛下的旨意是至少哭一個時辰呢,這足夠臣與殿下說說話了。」
第二次了,這人怎麼又親親熱熱地貼了上來。
顧長思瞥了一眼肅王的牌位,心念一轉,做了個請的動作。
邵翊歡歡喜喜地跟他走了。
肅王府都是鋪天蓋地的白色,遙遙一望還以為是深冬落下了皚皚冰雪,可這白色怎麼都暖不化,反而將溫柔和煦的春風通通攔在了高牆之外。
顧長思和邵翊沿著府邸牆根慢慢地走。
「昨夜聽聞殿下來了一趟肅王府?」邵翊先打破了沉默,「殿下還好嗎?」
「邵大人消息夠靈通的。」顧長思笑笑,「自家叔父離去,總是會傷懷,主要是二皇叔年紀不高,身體也健朗,誰知道能夠因為醉酒而暴斃呢,當真是天意弄人。」
醉酒後暴斃——這是皇家給出的體面,將所有的齟齬都藏在暴斃兩字之下,讓人窺不出什麼,但知曉內情的人只消把這幾天雞飛狗跳的十春樓和它幕後財主肅王殿下稍稍聯想,就會生出一二分揣度。
邵翊始終落後他半步,是個很恭謹的距離,聞言淡笑道:「的確。」
「邵大人應該不是單純想與我閒聊吧,之前在宮中那般直白的話都說過了,還有什麼不能直言的呢?」顧長思偏頭看向他,「你我之間,少些拐彎抹角比較好吧。」
「殿下,臣並非想拐彎抹角,只是在想如何與殿下開口,才算不唐突。」邵翊對顧長思的平鋪直敘仿佛感覺到歡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既然如此,臣也就不鋪墊了。如今京華是是非時,臣察覺到陛下仿佛不大像放殿下歸北境,臣有一計,特來奉上,想助殿下早日歸家。」
顧長思平靜地望著他,沒有任何驚詫和喜悅,也沒有任何懷疑和擔憂。
他就這麼平靜地望著邵翊,邵翊微微直起了腰,坦坦蕩蕩地看回來。
「你要幫我走?」顧長思笑了幾聲,「邵大人是陛下眼前紅人,又如此懂得天心喜惡,怎會不知道陛下對我的忌諱,邵大人要站我這頭,豈不是自斷青雲路。」
邵翊微微垂眸:「殿下就是臣的青雲路。」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襲來,邵翊尚未來得及反應,後背就狠狠地撞上了牆壁,咣地一聲悶響。
顧長思驟然出手,捏住邵翊纖細的脖頸,邵翊那一瞬的訝異在接觸到顧長思盛怒的目光後瞬間偃旗息鼓,他一身素服融於肅王府的白布之下,仿佛是雪地里生出來的妖精,那雙狐狸眼因著顧長思的暴起而盛滿細碎的笑意。
「殿下不相信臣麼?」邵翊被卡得臉頰泛紅,「可臣是真心實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