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迎點名要十二個人,於是進入暗衛備選的人會被分成十二隊,每隊十到十五人不等,分隊後便是激烈的互相撕咬與拼殺,他們會被帶到地牢一樣暗無天日的地方,抽籤進行兩兩對決,他們殺掉對方、或者他們被對方殺掉,活下來的人進入下一輪,以此類推,直到每隊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這樣養蠱式的選拔手段一開始有人逃避,想要逃出這個囚籠,可整個地牢只有上面一個出口,厚重的鐵欄封在頭頂,皇帝就透過這樣斑駁的視線,面無表情地瞧著他們。
沒有別的出路,只有死,或者殺掉別人活。
「沒有血性的人是走不長遠的,玄林,你來看他們。」年輕的皇帝用手拄著頭,饒有興趣道,「南疆蠱毒據說就是由此才能夠煉出最強的蠱王,有些時候,南疆的那些玩意兒,我們也應該取其精華而自用。」
岳玄林站在宋啟迎身後,沉聲道:「陛下,似乎有些太殘忍了。」
「你是文官出來,人命只在筆桿上,沒見過前線,沒上過戰場。」宋啟迎沒有苛責的意思,只是很平緩地敘述,「可累累功績,帝王將相足下,都是層層白骨,朕如果現在鬆懈了對暗衛的選擇,來日就會被他們反咬一口。」
「血性、聽話、沒有感情,這才是一個好的暗衛應該做的。朕要選的,是大魏一隊最尖銳的刀,而刀柄,只能也必須握在朕的手裡。」
皇帝殺機四伏地說著這些的時候,足下地牢里已經成了屍山血海。
葛雲不記得他到底殺了多少個人,又有多少個人嘶吼著沖他撲過來,他那天戰鬥了很久,手腳到最後都只能艱難地蜷縮著,像一隻活在野外的豹子,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帶著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身邊所有的人。
直到他見到他這一隊中的最後一個人。
那是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他們隊一共十五個人,就意味著有人落單,會一直等到前面的人拼殺結束後才會上場,這樣的規則被宋啟迎定性為戰場也是需要運氣的。
他身穿雪白的囚服,抱膝坐在角落裡,髒污的血跡沒有染到他的身上,那雙漆黑的眼睛裡卻依舊含著兇狠和警惕,他看見葛雲向自己看過來,意識到是該自己上場的時候,終於動了動,懷裡抽出一把半臂長的鐵棍。
「咣」的一聲,那鐵棍砸在地牢堅硬的土地上,葛雲卻仿佛聽見了它敲在自己天靈蓋上的聲音。
他已經筋疲力盡,非要讓這小子順利活下來或許有不甘心,但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廝殺一觸即發,葛雲猛地朝那個少年撲過去,那少年掄起鐵棍,呼呼的風聲仿佛要砸碎他虛弱的身體,可在葛雲捏住他的那一瞬,那鐵棍順著少年的力道嗖地飛遠了。
他是故意的嗎?!
故意還是無意已經來不及去想了,那少年如同雄獅一樣一躍而起,反手在他臉上重重一擊,不用兵器,他也照樣能夠將葛雲揍得遍體鱗傷,而且葛雲很清楚地感受到,那不是來自於自己的虛弱,而是這少年對自己全方面的壓制。
這少年一定習過武,也一定有所天分,他太會揍人了,每一下都落在極其要命的位置,可眼神一直是平靜冰冷的,在這樣的目光下,葛雲的每一處招式都顯得笨拙無力,每一下都會被那少年精準地預判,然後再給出致命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