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思呼吸都急促起來,幾乎連破金刀都拎不住。
對於一個總是疑心的人來說,信任是最難的事情,比要了命都難,霍塵一步步是如何撬開他的心防,一步步是如何走進他的心底,顧長思現在對每一幕都那麼清晰。
越清晰,就越難過。
岳玄林是他什麼人啊?那是他的師父,是他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可他帶著霍塵回來見岳玄林時,霍塵想的是什麼呢?
霍塵看著自己對岳玄林陪伴盡孝的時候,霍塵想的又是什麼呢?
他當真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復仇的手段之一嗎?!為了靠近岳玄林、為了接近玄門,難道這其中就沒有半分私心嗎?!
顧長思越想越怒,越想思緒越激盪,用力地抽了一把欄杆,收回破金刀,用盡最後的力量走出了刑部大牢。
封長念猶在勸阻:「長思!長思!!!」
顧長思根本什麼都聽不見,也聽不進去了。
他腦海中嗡嗡作響,亂成一片,顧不得還在生病,在門口扯過一匹馬,二話不說地疾馳而去。
這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玄門裡寧靜如死。
秋長若癱坐在椅子上,面前擺著剛剛做好的藥丸,她按照最新的方子制出來的,六分把握,要麼破蠱,要麼即死,她行醫多年,第一次對日日草擬的藥方有了忐忑之感。
苑長記無聲地站在她身邊,出神地想著。
怎麼會呢……
霍塵,種種證據指向他就是霍長庭,又怎麼會和一家與師父有血海深仇的人扯上關聯呢。
明明霍塵笑起來那樣溫柔,嬉笑怒罵都帶著一副風流相,拋卻身份不談,也是個那樣好相處的、善心善意的人,怎麼會是個背負血海深仇,隱忍了那麼多年的人呢。
門外一陣嘈雜,兩人紛紛回過神向外看。
顧長思一身玄色大氅,面色不虞,誰說話也不聽,直接衝著地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