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觀音語音幽幽,目光與神情俱是幽幽,望向惠岸行者的雙眼裡,自是帶著幾分悵然與意味深長。
「慈航普度,我要度的是眾生,卻並非是那神佛。」
慈航啊。
恰如同驚雷於身周、在那耳邊炸響,惠岸行者目光與神情在那一瞬間僵硬,在那一瞬間仿佛是叫什麼所擊中,變得混亂且無所適從。
然而那混亂且複雜的思緒里,卻又有什麼是再清楚與明白不過的。是什麼呢?是這菩薩原本非是那百千變化,立下大宏願將眾生普救的觀世音,而是慈航。玉清元始天尊座下,闡教十二仙之一的慈航。
便是背叛,便是有誰要算帳,那當先要找上門來的,當是那位玉清教主才是。當然這並非是重點,重點是菩薩口中的意思......
伴隨著菩薩話語而落下的,是有本以為早便已經遺忘的過往與場景於惠岸行者眼前展開。那是惠岸行者尚未成為仙神之前的種種,是崑崙玉虛宮內,做為闡教門人的過往,更是惠岸行者與大哥金吒、三弟哪吒,甚至是父親李靖之間各奔東西的緣由。
敲骨吸髓,隱藏在那所謂骨肉親情與血緣之下的緣由。
惠岸行者與金吒究竟是如何暫且不論,可是剔骨還父削肉還母,哪吒同父母之間的緣分原本應當是盡了的。餘下的自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將那諸多種種了結。
但世事從來不如人意,同樣不如那神仙意的。哪吒受制於托塔李天王手中那玲瓏寶塔且不去說,金吒木吒與哪吒這三兄弟間......
「兩位兄長,對於那樣的結果,同樣是知曉和默許的對嗎?」
那向來再是張揚且桀驁不馴的幼弟紅了眼,望向金吒與木吒的目光之中,帶有的自不可能是所謂的兄弟情誼與孺慕,而是......是什麼呢?是滔天的怒火與恨意,是恰如同那冬日冰凌一般的嘲弄與譏嘲,更是那不屈及傲然。
是惠岸行者及兄長金吒所不具備的,那想要對抗世間之種種並且將其掀翻的勇氣。那是武王伐紂,此世間最後一位人皇稱號的擁有者帝辛於鹿台自焚,姜子牙代天封神之後,一眾仙神尚未曾徹底歸位之時。
相較於以魂魄上封神榜的一眾仙神而言,李靖一家無疑是幸運的。父子四人俱是以肉身成聖,於那天庭之中,被授予的職位同樣是不低。但——
「那可是你們的母親!李靖無心無情,滿口仁義道德便罷,可是你們......你們又如何能夠......」
雙拳握緊,目眥欲裂雙眼變得通紅。金吒與木吒並不懷疑,這幼弟是否會在哪一刻突然暴起,同他們刀劍相向利刃相迎,以他們頭顱做為祭奠。
這靈珠子轉世的陳塘關李靖之子哪吒,從母親將其懷上之時開始便顯露出異象的仙神,從一開始便同金吒、哪吒並不相同,亦同那兩位同胞的兄長之間,並沒有過多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