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小腿抵到床邊,下一刻乾脆坐在床上,像是有些脫力。
捂著臉的手卻仍然沒放下來。
「……」
凌嶼洲皺眉。
他對各種法器都很了解,轉生鏡的相關規則與特性也必然不會記錯。韓鄴就是沒恢復記憶,因為如果恢復了,凌嶼洲便能感受到強烈的心魔力量波動。
現在沒有,說明凌嶼洲的目的達到了。
但……這是在幹什麼?
凌嶼洲走上前,本來還準備探探韓鄴的識海,可青年手骨修長,這麼一捂,居然將上半張臉遮得七七八八。
他看了韓鄴兩秒,道:「怎麼了。」
「……」
韓鄴吸了口氣,喉頭微動似是想說話,但隨即又因為什麼忽然卡住。
凌嶼洲見狀便懶得再等,抬起一半的手順勢改道,三指相併落在韓鄴腕間。
「!!」
青年手臂一震。
凌嶼洲根本沒想動韓鄴——雖然不知對方為何如此,但他無意做多餘的事,這個三指相併、攔在手腕內側的動作不過是為了把脈。
韓鄴卻會錯了意。
溫熱的手指壓在腕間,似乎用了點力想往外推。
忽如其來的觸碰引發顫抖,他緩緩將手臂放下。
凌嶼洲一愣。
「你……」
他的注意力原本在韓鄴手上,還覺得韓鄴忽然抬手又忽然放手的動作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刻,凌嶼洲便瞥見青年發紅的雙眼。
這是……哭的?
凌嶼洲指尖下意識一動,於是碰到溫熱的皮膚,這觸感無疑是在提醒他手還搭在韓鄴腕上。
但引人注目的顯然不是這些。
在轉生鏡內,九十九次輪迴里,經歷那麼多災厄禍事,凌嶼洲一直沒見過他哭。
不僅是哭,就連脆弱的表情都沒有,他沒露出過半分軟弱,不論痛苦、失望、妥協,還是認命。
都沒有。
「……」
韓鄴又是頭痛又是臉熱,酸楚和羞恥同時湧上心頭,他自己還莫名其妙著,卻完全無法控制身體反應。
眼前愈發模糊起來。
為什麼會哭?
凌嶼洲淡卻溫雅的聲音落進耳朵里,也是在問。
「為什麼哭。」
這聲音聽不出喜怒,只讓人覺得朦朦朧朧的,仿佛跨越時空。
韓鄴搖頭,沒意識自己被搭著把脈的那隻手手指蜷起,試圖去碰凌嶼洲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