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管理宗門總是不容易的。水清境是東洋最大的門派,除卻宗門發展,還要考慮整個地方的風氣和安全。」
掌門一邊走著,一邊和眾人搭話交談,幻音跟他有來有回,將氣氛渲染得熱絡,場面倒也不算尷尬。
但凌嶼洲注意到,隨著向建築街道內部深入,四周的景物正一點點變得熟悉。
這和他分身探索到的線索重合,更和他在轉生鏡中看到的部分畫面重合。
街道偏向狹窄,房屋高大而零落,奇形怪狀的冰岩與建築並存,淺薄的陽光反射出冷光,將一切襯得詭異又迷離。
涼風吹過,面頰緊接著觸到濕意——
下雨了。
這場雨來得迅疾且強烈,很快就變成傾盆大雨,眾人到東洋是正午,可冬日天黑得早,此時天幕便呈現出一種昏沉的淡灰色。
倏然,另一股更為強大的濁氣從地面浮上來!
凌嶼洲不動聲色地感知著,同時在心中飛速籌謀。
這架勢……看來是計劃讓水清境掌門將人引到地下宮殿的位置,一網打盡,不死不休。
因為凌嶼洲和韓鄴用術法隱藏了修為,在外人看來,凌嶼洲就只有合體初期,韓鄴則是煉虛中期。
一行人間只有幻音剛剛突破成渡劫期,對上噬魂教護法和教主,自然顯得沒有招架之力,也怪不得他們覺得有把握。
雨越下越大,落在房屋的瓦上又自瓦片滑下,砸進地上的水坑,暈開層層漣漪。
眼前的景物越來越熟悉。
凌嶼洲終於確定,自己在轉生鏡里見到過這條路。
心中生出不適,他略微側過臉,看了看跟在身邊的韓鄴,而青年感應十分敏銳,很快以同等的目光回視。
是在含蓄詢問:有什麼情況?
備戰狀態臨危不亂,鎮定是他眼神的底色,但裡面又有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只有看向凌嶼洲時才會多出來的東西。
「……」
凌嶼洲在轉生鏡里看到了什麼,不言而喻。
隨著距離逐漸拉近,記憶里的細節便更加清晰,他甚至開始辨認出,這是到了哪一個拐角,眼前再走十步的牆邊會有什麼擦痕。
他笑著對韓鄴搖搖頭,示意專注眼前情況即可,向來波瀾不驚的心弦卻在持續顫動下泛出怒意。
韓鄴不知道,幾百年前,他的前世曾經死在這裡的地下宮殿。
惡風席捲,廊道昏黑。
心魔纏身,渾身浴血。
不得已,故自絕。
凌嶼洲在轉生鏡里能救他,現實卻早已是幾百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