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光線昏惑。
幾個吻落下,凌嶼洲親出些許咸澀,不用看也明白,那是韓鄴之前滑下的淚水。
他略微鬆開手,看向青年的眼睛。
裡面碎星閃動,熊熊業火化為情潮席捲。
執著,眷戀,急切。
是想要靠近的渴望,也是被安撫後想找東西再次佐證的傾向。
拇指輕擦微濕的唇瓣,凌嶼洲莫名想到那一日。
仙門大比,化神奪魁,韓鄴從擂台躍下到他身邊。
彼時青年黑髮高束,發尾還在空中甩了甩,揚眉勾唇之間,自是一派桀驁瀟灑。
韓鄴從前問過為什麼。
他那時的回答也不只是在哄人。
這麼厲害,這麼耀眼……
單看這一世,就已經很招人了。
凌嶼洲撥著韓鄴下巴,輕吻復落在那張薄唇上,小指則無意搭在對方喉結,輕易感受到軟骨的上下滑動。
脆弱,又充滿生命力的部位。
說起來,凌嶼洲作為世上最強器修、凌霄閣開宗立派的師祖,實力強大,其實一直都在保護別人。
也的確護住了許多人。
但有一個被護過的,也拼了命地保護他。
三千年前是,今生亦如此。
九十九次自絕,換第一百世再續前緣,他們身負因果,彼此卻都談不上虧欠。
是留戀,期許,守護。
與虧欠無關,與旁人無關。
萬事皆有因果,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有的看似遙遙無期。
但正如凌嶼洲問心時所言……
因果相循,終能相解。
***
三日後,東洋,西北邊的島嶼。
噬魂教之事已了,正如幻音所說,參加這次護魂游的修士都沒著急走,而是在附近轉了轉。
茶樓上,旁邊人都一邊吃茶一邊聽戲,只有扶湘和幻音面面相覷。
無言中,扶湘隨手拿了個點心塞到嘴裡,意外發現味道居然很不錯。
又喝了口茶水將點心咽下,她輕咳一聲,欲蓋彌彰似的,終於好意思朝茶樓下的街道看去。
幻音也鬆了口氣,同一時刻向下看去。
大概是將近年關的緣故,街邊十分熱鬧。
半大不大的孩童在巷裡躥著,手裡拿著點吃食剪紙,嘻嘻笑笑。
婦人拿著火鉗,將橘子糕餅擱在碳爐上,四周熱氣氤氳。
攤販吆喝著自家剛下鍋的餃子,一個個瑩白圓潤的躺在沸水裡,看著便覺鮮香四溢。
離得最近的中年男人臉龐黝黑,正穿著圍兜撥動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