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好詩。」
你噗嗤一聲笑出來。
「可不是好詩,這可是太白……」
鍾離收回流連的目光,認真地聆聽著。
「……太白先生親作。」
一股電流的刺痛感划過大腦皮層,你下意識收了言語。
鍾離並未在意,只是點點頭。
「人觀猿啼,常覺淒切蒼涼,此詩卻不拘一格,曠達自然,猿鳴錯落譜名曲,心醉不覺舟千里,意境遼闊,別出心裁,實乃佳作。」
你笑了笑,應了幾句。
舟行入支流,江面越來越窄,蒼天的古木枝繁葉茂,投下一江陰涼。
小舟擱淺在一處緩坡邊,你拉著鍾離下去,單手拎起小舟抖了抖,水珠從舟身劃落,跌在江水裡,濺起一圈一圈細微的漣漪。
你將團起的核舟揣進袖子,示意鍾離跟上。
兩人都沒有動用元素力,沿著崎嶇的山路慢慢往上攀登。
剛下過雨,山石很滑,泥土潮濕,你走得小心翼翼,鍾離跟在身後,步履穩健。
不知從何時起,鍾離高大挺拔的身影越過了你,每每遇到泥濘和濕滑的陡坡,他便會先走過去,然後回身,隔著紗衣的廣袖,穩穩托住你的胳膊,如此反覆數次。
又一個苔蘚叢生的陡坡前,鍾離輕巧的跨上去,你望著他伸到你面前的手,忍無可忍,伸手握了上去。
鍾離稍稍使力,將你拉了上來,將要轉身,就被扯了一個踉蹌。
鍾離站穩,下意識皺起眉,目光落在你臉上,有幾分罕見的錯愕。
也許對你也算不上太罕見,你漫不經心的想。
你舉起兩人相握的手晃了晃,眉語目笑道。
「這樣更穩當些。」
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你手心,輕輕顫了一下。
分明還是白天,叢生的林木卻將日光吃干抹淨,只投下寂靜清涼的濃蔭。
耀眼的金色卻從他眸中傾泄而出。
眸光流轉間,好似這世間另一輪金烏,在陰鬱的林間熠熠生輝。
金烏綴於高天,岩神行於人間。
此刻,人間行走的太陽凝視著你。
神明目光鄭重,要做什麼重大的決策似的。
「阿離。」
你抬眸,坦然地迎上他深邃的目光,嫣然一笑,兩顆小小的虎牙若隱若現,一副好說話的樣子,手上力氣卻又重了幾分,充分傳達出你的堅持。
「嗯,在。」
放手是不可能的。
凝視半晌,鍾離垂下眼帘,很是無奈地嘆口氣,眼神卻是溫柔。他不急不緩地走到你身側,寬大的手掌輕易籠住你的手。
他向來拗不過你。
於是他輕輕笑了幾聲。
「好,依你。」
手背有溫熱的觸感傳來,燙的你心底一暖。
你抬眼望著他的側臉,眉眼舒朗,鼻峰挺立,薄唇微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