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對他人動手,我同你……」
他啞然。
你一手握著天在水,將巨大的銀鐮橫在身前,三寸寒光歇在潔白的下頷,安靜地流淌,不複方才肆意張狂,像雪白的貓兒收起利爪,蜷成一團,窩在主人懷裡。
而另一手捂著一隻耳朵,眉間微蹙,扭過頭去,不肯看他,冷淡的眸光映著刀鋒上一串殘紅,琉璃似的瞳孔微張。
竟是有些慌張的樣子。
……
兩人立在山崖之上,隔著幾步的距離,中間一輪銀月似的巨鐮,一個眸光嚴肅,手臂下垂,蜿蜒爬過幾道紅痕,洇濕一片黑色的土壤,綴在草葉間,像姿態妍妍的一株細紅,報曉綿軟的春意。另一個神情漠然,拿捂著耳朵的半張側臉對著人,月白長發披落,鬱金長裙勾勒出柔軟的腰肢,似是被那春意刺痛,羽睫輕顫,垂目不語。
你大約是極力想掩飾,卻還是壓不住心臟上抓撓的癢意,眸光中透出星點茫然。
「……」
鍾離沉默了一會兒。
「別鬧。」
你將頭別的更開。
鍾離輕嘆一聲,抬手要去掰過你的臉,語氣愈發無奈,神情卻很柔軟。
「阿離,你聽見了?」
你專心致志地頂著腳下蒙著黑灰的碎石,視野中猛然闖入一截玄色手腕,微微一怔,目光掃過他手上緋意,心頭掠過一絲淡淡的波動,竟是有些生氣似的,手上一松,將礙事的天在水丟下千丈山崖,刀鋒失了元素力貫入,凌厲銀光褪去,透出骨質般瑩白的底色,划過峭壁,撞在崖底,刀鋒嵌入嶙峋山石,嗡顫不已,發出一串悠遠而委屈的哀鳴,似哀怨的婦人控訴丈夫的冷心冷肺,移情別戀。
冷心冷肺,移情別戀的人抬起空著的手,面無表情地堵住僅剩的耳朵,一點目光都沒分給崖底幽怨的望主刀。
你沒有說什麼,行動上卻很堅定。
你不聽。
鍾離的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遠處眾人風中凌亂,看在眼底,懵在心中,連那股難言的不可置信和悲憤都淡了去。
「……」艾利歐格憋了半晌,眼角眉梢都在跳「這不可能。」
這算什麼?
「本我」受本能驅使,毫無理智可言,如何會念及舊情?
「本我」甚至沒有分毫記憶,理解不了太過複雜的暗示,否則你沉睡之前,大可以立下敕令,將一切安置好,避免如今同室操戈的局面。
是你的權能尚有她不曾了解的殊異之處,還是岩神摩拉克斯是個……例外?
呵,例外。
她面無表情地想道。
她不信有人能把後天的情感刻入先天的本能中,太荒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