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如果你是鍾離,你會將那樣東西藏在何處?
你閉上雙眼,雙手平放在桌案上。
首先,這樣重要的東西,絕不可離你常居之所太遠,那麼,被累累政務所拘的政務廳便是必然之選。
其次,這樣東西具有一定的暗示作用,為避免常與政務廳出入的若陀,歸終等人不慎中招,一定不能擺在比較顯眼亦或者時常更替的地方。
你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案。
書架有限,其上累累公文時常更替,不會在那裡,而長年累月端坐桌案前,那樣東西當在視野所及之處。
最好是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你睜開眸子,目光掃過書案上筆墨紙硯,燭台花瓶,流露出一點迷茫。
這些地方你方才都看了,並無不妥之處。
你沉思片刻。
前廳廣闊,布置著待客的桌椅,案旁擺著兩隻銀鑒,光可鑑人,如今只是初夏,尚未派上用場,待暑氣蒸騰,便可盛冰降溫。
你方才已檢查過屋內所有術法痕跡,確信沒有放過任何掩藏之地。
也就是說,那樣東西並未以仙法僑飾,它很可能就在你眼皮底下,你一眼就能瞧見的,可以隨時確保它安危的地方——咫尺之間,絕無變易之處。
花有枯榮,歲無千秋。
你站起身,向著青瓷瓶中的霓裳伸出手。
四季常開的霓裳花,花葉舒展,高低錯落,姿態妍妍,好似一簾幽夢,美人蒙紗。
你撩開美人輕薄的紅紗,撥開翠玉琳琅的珠簾,掬起一捧清亮柔軟的水光。
一點螢綠在堆疊的花葉中心閃爍。
你輕輕將它取出來。
實在是很脆弱,很漂亮的東西。
一截翠色的枝條,綴著幾片嫩綠的葉,夜風一盪,薄如蟬翼的葉緣便捲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從枝頭墜落。
你拿起那截枝條,心下恍如翻江倒海。
你心中冒出一個猜測,又覺得實在太過荒誕,不停地否認自己,覺得自己多心了,但由著這個念頭回想,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
你忽然有些站不住,退後兩步,脊背卻並未如你所料,抵靠到冰涼的書架。
你捏緊手心翠枝,心一橫就要碾碎它,卻感到肩膀一沉,手腕猛地被人捉住,你下意識掙扎了兩下,回過頭就看到鍾離翹起的凌亂額發,臉上表情卻異常嚴厲。
「阿離。」
……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燭火朦朧,你手指不曾發力,也不曾放鬆,抬起眼帘同他對視,平靜道:
「這東西你不能再用了。」
鍾離看了你片刻,搖了搖頭。你知道他只要用力便能迫使你放開手中枝葉,但他卻並未如此,只是輕嘆一口氣,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