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鬆口氣,推開大門。
清風吹拂,撩起庭院中那人的袍袖,廊柱上雕刻的游龍圖閃耀著灼灼金光。
鍾離盤坐在木案前,肩背筆挺,如松如竹,氣度沉凝,一身玄色衣袍,眉眼低垂,眸光落在掌中清透碧綠的茶湯上,見兩人走來,眼帘抬起,對上他們的視線,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朝兩人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兩人立刻收聲,身形微凝,視線齊齊落在鍾離膝邊——雪光枕在他膝上,繁複的裙裾落在腳邊,好似一朵霓裳盛放,明艷不可逼視。
女子面頰微紅,眸子半闔著,透出一點迷離的,琉璃色的光彩,繞肩的輕紗披帛滑落在臂彎間,圓潤的肩透出一抹肌膚的雪色。
似是被兩人的腳步聲驚醒,她慢慢睜開眼,露出一雙清淺的琉璃瞳來。
許是剛睡醒,她有點發暈,抬手拂上鍾離的臉,紗衫下露出一截藕臂,姿態慵懶隨意。
「幾時了?」
鍾離神態自若,神情清冷沉靜,望向她的目光卻很柔和。
「申時,他們來了。」
你直起身子,唇邊一絲笑意,朝兩人揮揮手。
甘雨:「……」
甘雨:「…………」
甘雨:「欸??!!」
鍾離無奈地看一眼你,只見你笑意愈深。
很好,果然很有衝擊力。
你期待地看向她身後沉默的蒼髮少年。
魈:……
少年凝固半晌,朝鐘離行禮,眼睫垂落,望著腳下的地磚,臉上沒什麼表情。
帝君這麼做,相必有什麼深意。
不,是一定有什麼深意。
或者是今日除掉的業障有些幻形的本事,在他眸中殘留了幻覺……
鍾離點了點身側人的額頭,神情頗為無奈。
魈:瞳孔地震jpg
然而,震悚之餘,他竟有種習以為常的錯覺。
好像從前就有哪位很愛捉弄他似的。
魈面色平靜,道:
「見過帝君。」
你撇撇嘴,因為魈的鎮定而欣慰,又覺得他太鎮定了,沒能嚇著他,不好玩。
你瞥鍾離一眼,無聲地譴責他。
都是跟他學的。
鍾離眸中閃過一道笑影,聞言頷首。
「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魈目不斜視,越過瞳孔地震的甘雨,走上前去。
「前日於荻花洲巡視之時,遇見一位歌者,他的笛聲……有種非凡的力量,聞之令人心情舒緩,業障也褪去三分,想來並非常人。」
他猶豫了一下,聲音低了些。
「我想去尋此人相助,為浮舍奏樂,懇請帝君准行。」
鍾離尚未開口,一旁親昵地靠著他的女子卻驀然直起身子,蹙眉道:
「浮舍?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