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暉沒有察覺到什麼,他只是低著頭認真地塗色。
「好了,按手印吧。」
等到把那隻蒼白的手食指塗滿了黑色,齊暉放開了抓著的手,看向陸果,對他說道。
沉默坐著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重新低下了頭。
他緩慢的抬起手,在那張欠條上按下了指印。
一個黑色的指印清晰落在了欠條上。
這整個過程中,他是安靜的。
不過他本來就一直是沉默的。
齊暉拿起那張欠條,問他:「你要轉帳,還是現金?」
教室又沉默了片刻,齊暉耐心等待著。
安靜片刻後,低著頭的人才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奇怪,詭異,沙啞,好像嗓子裡有冰晶在堵塞,又好像是肌肉僵硬地擠壓出來的。
「現……金。」
「好。」齊暉一口答應下來了,「我明天帶給你。」
放完了高、利、貸,齊暉就揮手告別了,背著書包往教室外走去,「再見了。」
坐在教室後排的人微微抬起了頭,注視著齊暉離開教室。
陸家。
陸媽媽和陸爸爸正在吃晚飯。
飯桌上擺著兩道菜,靠近陸爸爸的地方還放著一瓶酒和一個酒杯。陸爸爸正在大口吃菜,像個沒事人一樣,偶爾還拿起酒杯喝一口。
陸媽媽捧著碗,小口地吃著飯,時不時,她的臉上會顯露出不安來。
風扇在轉動,因為太老舊了,吱呀吱呀的作響。
陸媽媽捧著碗,忍不住回頭看向客廳里一個正在轟鳴運轉的機器。
那是一個很大的冰櫃,白色的外殼上貼著嶄新的商標,看起來是一個新買的家電。
陸媽媽看到那個冰櫃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回頭看向陸爸爸,小心翼翼問道:「真、真的不要緊嗎?」
陸爸爸不耐煩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杯酒,然後看向客廳里的大冰櫃,最後轉頭教訓陸媽媽:「有什麼問題?」
「女人就是膽小。」
「有誰會發現?有誰會發現?還能有誰闖到我們家裡來?」
「反正對外就說,那小崽子不上學了,跑去打工了。」
陸媽媽看著陸爸爸欲言又止,臉上還是害怕的樣子。
「之前,那小崽子不是被人打了嗎?要是有人揪著不放,就說那什麼、哦,校園暴力!校園暴力把那小崽子趕到打工去了。」
「我們還虧了供小崽子上學的錢呢!」
陸爸爸說到這裡,眼裡精光一閃,想要借這件事去學校鬧事,去找打陸果的人,訛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