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忱原本平靜的眉眼霎時漾開笑意,如冰雪消融,如枯木逢春,如夏日清風,一股飽脹而輕盈的情緒充盈在心間,使得他久久沒有動作。
沈嘉念凝視著他,良久,用他剛才對她說過的兩個字回敬他:「傻了?」說完,自己先禁不住笑了。姦
「我愛你」這三個字有那麼大的殺傷力嗎?傅寄忱看起來像是被人點了穴道,除了眼睛在眨動,其他的部位都定住了。
她以為,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表達愛意就跟吃飯一樣隨意,真真假假,誰能分得清,又有誰會在意。
尤其是像傅寄忱這樣的身份,自小生活在複雜的環境裡,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性,早該對「愛」這個命題免疫了。令人意外的是,他在這方面有著超乎普通人的執著。偶爾會讓沈嘉念覺得,她對他的愛不夠濃烈深刻,辜負了他對她的深情。
不知怔了多久,傅寄忱終於有了反應,他喉嚨輕滾了兩下,捧起她的臉微微抬起,在她唇上落下輕柔而虔誠的一吻,不帶任何旖旎的色彩。
他給了她最真摯的回應:「沈嘉念,我也愛你。」他覺得不夠,加上了前綴,「非常非常愛你。」
沈嘉念說:「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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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結束,沈嘉念去往樂隊工作室,從其他成員那裡聽說了一個消息——溫苒給經理人遞交了辭呈,打算脫離樂隊。
溫苒在樂隊裡待了四年多,是一個老練的大提琴手,在一些大型場合也很能穩得住,沒出過岔子,對於她突然提出辭職的請求,謝經理不可能不意外。
以為她對薪資不滿意,謝經理跟她透露,從下個月起,會有一次集體的提薪,而且,這次演出圓滿成功,獎金也不會少。
儘管溫苒內心不舍,但她還是堅持選擇離開,不管謝經理怎麼問,她都不肯說明辭職的原因。
見她去意已決,謝經理嘆口氣,不再強留,帶著惋惜批准了她的辭職申請。
溫苒從謝經理的辦公室出來,心情沉到了谷底,就像沈嘉念那天說的,如果她良心過得去的話……
事實上,她良心過不去,她沒辦法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跟沈嘉念、華穗待在同一個樂隊裡,低頭不見抬頭見。姦
這麼些天,她沒有一天能睡個踏實覺。
她一遍遍開解自己,她沒想殺人,她只是想讓沈嘉念上不了台而已,可是,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無論她為自己找多少個合理的藉口,也無法抹去她做過的事情。
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救自己的方式就是離開。
她是個懦弱的膽小鬼,她沒膽子在沈嘉念面前承認,也沒勇氣去跟華穗道歉,只能像現在這樣,灰溜溜地遠離她們,希望暫時的逃避,能緩解良心上的不安。
溫苒一邊走,一邊盯著腳尖,腦中想著這些事,心緒難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