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一把真理世界的羽毛,收手走了。
門被關上了。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得有點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荒木臨走之前囑咐真理世界的緣故,真理世界在籠子裡晃了晃,縮成一團,擠在了角落裡面,感覺一股巨大的恐懼控制住了自己的心臟,它居然有點喘不過氣來。
嘎吱一聲,門忽然打開了,門外走進來一個陌生的僕人。
這個人穿著僕人的衣服,躡手躡腳的,並不是進來收拾東西或者打掃衛生的僕人,而是一個左顧右盼之中看見了真理世界就立刻湊到籠子邊上,伸出手想把真理世界從裡面抓出來的人,這個人伸手的時候,臉上露出了咬牙切齒的神情,被真理世界啄了一下。
他頓時收回手去,大怒,真理世界想趁著這個對方收手的空閒機會衝出去,反正現在籠子的門是打開的,但是,縫隙並不大,因為對方還在外面堵門,門被堵住,真理世界衝出去簡直是自投羅網,真理世界就有點無路可走了。
它往後躲了一下。
沒有躲開。
那個人一下子憤怒地抓住了真理世界,用了很大的力氣,將真理世界捏在手裡,差點把真理世界的骨頭都捏散架了,因為人和鳥是體型差非常大的兩種動物,人稍微不注意,都有可能把人弄死,何況弄死一隻不足巴掌大的小鳥?
真理世界頓時覺得身體一陣劇烈地疼痛,被迫陷入了昏厥狀態,勉強保留了一點意識,聽見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是那個捏住它的僕人,將它從籠子裡面弄出來之後,就迅速離開了那個房間,關上門,將真理世界的身體塞進袖子裡藏起來,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低著頭,腳步匆匆忙忙地路過走廊,雖然身邊有許多人經過,但是互相路過都沒有交流,非常安靜,走出走廊之後,外面也非常安靜,安靜得真理世界以為不是自己的耳朵聾了就是身體又一次已經死了。
但是,這次真理世界猜錯了。
它沒有死去,也沒有聾。
僕人將真理世界從藏起來的地方弄出來,晃了晃,發現真理世界連睜開眼睛都勉強,露出一絲殘忍噁心的笑意,一抬手就將真理世界用力地丟了出去,真理世界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只聽得輕輕的砰的一聲,真理世界就瞬間感受到數不清的水要湧入身體之中。
這個時候,眼耳口鼻都不是呼吸空氣感受世界的器官了,而是在水中製造痛苦的來源。
真理世界掙扎了一下,身體還是非常疼痛,一部分的疼痛是來自之前那個僕人的手,一部分的疼痛來自於身邊的水,水弄濕了它的羽毛,又沁濕了它的翅膀,之前它就飛不起來,現在更加飛不起來了,被水泡得頭皮發麻,渾身冰涼,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它突然就失去了力氣,一點點往水下沉。
身上的羽毛越來越重,好像大冬天穿著羽絨服不小心在破開洞口的冰層上落水,浸泡在冰水之中無法自救也無法被救,靈魂從身體之中飛了出來,漸漸飄了起來,低下頭去,可以看見自己的身體落在水中,毫無力氣地落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