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個死法被他否決了,他沒有辦法對著果果下手。
所以楚音決定抱著果果跳江。
計劃執行的那天,他給果果戴了紅色的領結,像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門。
他不是一個好運的小孩,剛走出家門沒多久就下了雨。
蕭瑟的秋雨將他淋濕,他的勇敢隨著冰冷一併褪去,他開始害怕,不受控地想像溺水窒息的痛苦。
江水會很冷嗎?會有人發現他的死亡嗎?會有小魚啃食他的屍體嗎?
果果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他要那麼自私地剝奪果果的生命嗎?
他邊畏懼邊給自己壯膽,不自覺地流下眼淚,抱著果果嘀嘀咕咕,來來回回是我不怕三個字。
老天似乎感應他的退縮與惶悚,給了他一次反悔的機會。
雨霧裡,一個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打斷了他赴死的路,語氣和藹對他道:「你好,我家先生讓我給您送傘。」
楚音嚇了一大跳,頭頂撐開的傘已經為他擋去一部分風雨。
他愣愣地在男人的示意下抓住傘柄,往不遠處的車子看去,窗戶隔絕了他的目光。
他就這樣拿著傘、抱著狗在路邊站了好一會,直到望不見車尾才想起來他沒對送傘的人說一聲謝謝。
天降的溫暖將跟死神博弈的楚音拽回了人間。
楚音抱著果果回家,他凍得嘴唇發白,卻仍記得那天雀躍的心情。
他在遺書空白的地方加上一段,「媽媽,今天下雨,我遇到了一個給我送傘的叔叔,也許這個世界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糟糕。我要活著,好好長大,去過我自己的人生。」
右下角標上日期。
七年過去了,當二十二歲的楚音再打開這封塵封的遺書,悲哀地發現,當年許下的壯志豪言並沒有實現,他變成了一個糟糕無能的大人,什麼都沒能改變。
楚音只用了一個行李箱就裝下了全部要帶走的東西。
他沒料到會在樓下遇見司立鶴,青年坐在車后座,透過搖下的車窗淡漠地看著狼狽的他。
他忽略刺痛他的目光,拖著行李箱往反方向走。
「楚音。」
司立鶴輕輕的一聲定住了他的腳步,但只是很短的兩秒,他回過頭朝青年說:「我會還錢的,請您給我一點時間。」